关越:“去看闻叔叔。”
关越身上带着一股香水味,底下隐隐有消毒水的气味,天和想起来了,说:“你还没去看过他呢,爸爸最近好多了。”
关越示意天和去换衣服,天和便回房去,换了身羊绒小风衣和牛仔裤出来,坐在门口穿鞋,关越过来跪在地上,给他绑鞋带。
“你长得好高!”天和说,“视频里根本看不出,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你也长大了。”关越已经成为小大人了,变声期的声音有点沙哑。
数年里,关越保持着每周与天和视频一次的频率,周末晚上,关越教他古汉语文学,天和学汉语实在是学得太头疼了,大部分时候总喜欢与关越东拉西扯,不想读书,问伊顿的情况,不久后他也会去伊顿入学念高中,对lun敦的中学生活充满了好奇。
按闻元恺的计划,天和六岁入学,花四到五年,修完小学与初中的所有课程,十一岁就可以去念高中了,没必要在义务教育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但天和还是太小,或者说不像关越,十岁就有着与同龄人不一样的成熟感,他就是个小孩儿,去了lun敦,关越学业又忙,天和完全无法照顾自己。
“好了,走吧。”关越牵起天和的手,离开家,司机等在门口,带他们去医院。
车上,天和拉起关越的手臂,像小时候一样,躺在他的怀里,看着外头的雪。
“爸爸是不是要死了?”天和忽然问。
关越:“……”
天和抬头,看了眼关越,说:“哥哥,是这样吗?所以你来带我过去,见他最后一面,对吧?”
关越侧头,与天和对视,片刻后,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亲了亲天和的头发。
“有我陪着你。”关越说。
“没关系。”天和轻轻地说,“他被病痛折磨好久了。”
关越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天和拍了拍关越,说:“我没事的。”
那天里,天和的记忆已经彻底模糊了,他只记得母亲穿着一袭黑袍,与舅舅一同过来看过闻元恺,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水气味,她亲吻了天和与天岳两兄弟,用中文说:“跟妈妈走吧。”
父亲的葬礼结束后,关越暂时住在了闻家,天和母亲离开前的那个晚上,他们在餐厅里温暖的灯光下,开了个小会。临近春节,远方传来鞭炮声。
“我完全可以照顾天和。”闻天岳毫不客气地朝母亲说,“其他的事,您就不用Cao心了。”
母亲说:“你自己还是个未成年人,天岳,你要怎么照顾你弟弟?”
闻天岳说:“饮食起居有方姨管,他只要认真念书就行,有问题吗?”
天和坐在桌前,低头看自己的热巧克力杯,关越则看着天和。
关正平说:“天岳夏天就会提前入学念本科,在此之前,Epeus由我进行代管,问题不大。”
母亲:“不,不行,关先生,这是我们家的孩子,如果天衡在,我还能放心。现在一个十五岁,一个十岁,你让我怎么忍心把他们留在这里?”
天岳:“那你和爸爸离婚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了?!”
顿时气氛僵持了,关正平马上道:“天岳!朝你妈妈道歉!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天和的母亲道:“天岳!当初我和你爸爸分开的时候,你们三兄弟都说过什么?”
天岳:“妈咪,你还真把客套话当祝福了?!大哥那是给你面子!不祝福你,你就会不离婚吗?”
关正平几乎咆哮道:“闻天岳!”
关正平一吼,天和顿时被吓着了,握着杯子哆嗦,不知所措地看着众人,关越马上坐过来,与天和紧挨着,把他抱在怀里。
天岳说:“我绝对、绝对不会把天和送到继父家去,除非我死了。”
天和的母亲竭力镇定,喘息片刻,点头,说:“去你舅舅家里,这样可以吗?”
“不行。”天岳朝母亲说,“从你走出这个家的那一刻起,你就再没有任何权利决定我们的人生。”
“可他才十岁啊!”母亲道,“你们是怎么照顾他的!闻元恺这是在虐待我的儿子!”
天和的身材远比同龄人要瘦弱,看上去就像八九岁的小孩,平时正餐吃得很少,且喜欢吃零食,长不高也就罢了,体重还不到三十公斤,看了就让人心疼。
天和抓紧了关越的手,关越则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示意他别害怕。
天岳:“妈咪,够了,你回去吧。”
天和有点恐惧地看着母亲,外祖父家出过好几位艺术家与音乐家,曾有人说,这是个诞生天才的家族。但总有些天才,与生俱来地带着歇斯底里的特质,天和总是很怕自己有一天也变成这样。
关越:“宝宝,我问你,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餐桌上所有人都静了。
天和转头看看关越,再看余下众人,复又低头看着自己的杯子。
关正平说:“原本的计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