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七额上发青,人虽仍然昏迷,却显出极痛苦的神色,冷余刃脱口喊道:“苏姐姐,你看他,你快救他,他疼得厉害。”
苏瑜在他膻中xue鸠尾xue轻击,对冷余刃道:“疼也得受着,这化绵掌Yin寒至极,霍家内功又是纯阳一派,两相交恶,他不死也得送半条命,我早就告诉过他,他本身就不是练武的料,非要逆天而为,如果这般疼能让他有个教训也值当。”
苏瑜虽为医者,可在谢七跟前听惯了他言语噎人,又好笑又好气,便也不甘落人后,对谢七极爱逞口舌之强,从来不顾及犯不犯口业,又对冷余刃道:“你从他关内xue,送少林内力给他,将他体内流窜的霍家内力引导开去,切记得徐徐图之不可冒进。若有滞涩,宁可等他自行疏通也不可强冲他经脉。因他本身经脉逆乱不堪,乱麻也似,或许十分耗神,但以我对谢七的了解,他自己意识超乎常人的倔强,兴许比想象中好一些。你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冷余刃点点头,便开始按照苏瑜说的做。
谢七意识残存,却真如苏瑜所说,极配合冷余刃,这一番整整耗了五个时辰,冷余刃收了力,整个人虚脱了也似,苏瑜塞了颗药丸给他,让他躺在谢七身旁,他对苏瑜一笑道了声谢才睡过去。
谢七醒的时候,碰到身旁睡得死沉的冷余刃和趴在桌子上半眯着眼微盹的苏瑜,怒道:“你敢让人睡我床上?”
苏瑜睁了眼一瞥,哼道:“别作孽了,也不看看你这条命能捡回来是靠谁。”
谢七还是顺不下这口气:“我养他这么些年可不就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么。你倒心疼个什么劲儿。”
苏瑜恨道:“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这孩子对你什么心思?”
谢七得意道:“我故意的。”
苏瑜叹道:“你这样的心肠,迟早得受天诛。”
谢七问道:“有吃的么,我饿了。”
苏瑜出门去端了一碗粥回来,一勺一勺喂着他吃,谢七看了她一眼微一笑缓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对他没一点心意?”
苏瑜手里一顿,噗的笑出声:“你啊,只怕这辈子都参不透情爱。有情人可没有你这般刻薄的,你这刻薄是天性,冷余刃虽也不懂情爱,可他好似就认你这个人。”
谢七喝完粥,苏瑜正色道:“你这化绵掌还是早早自行了断散了去得好,如若有二次,恐怕神仙也难救。”
谢七皱眉:“不行。”
苏瑜恨道:“这邪门功夫比命重要?你,你气死我罢。”
谢七拖住她的胳膊撒娇也似笑道:“好姐姐,人各有命,我的命可不是化绵掌说了算的,如果我命该绝,便是不练化绵掌也是要绝的。这个道理你怎会不懂?”
苏瑜眼角微垂,低声道:“你让我怎么办啊?”
谢七听了这句话竟比方才苏瑜说他“神仙也救不得”还要害怕,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你放心,我在与不在都能护你周全。”
苏瑜让他躺下,掖了被角缓声道:“睡吧,睡足了我们回凌云阁。”说罢便灭了灯出门去。
她立在檐下,这小院里水塘里的水都冻得结实了,月色出奇的好,她想起十年前,苏家被灭门的时候……
江南明州苏家济世堂,谢七母亲的娘家,不过一家寻寻常常的医庐药铺,只是救了一个江湖客,正巧那人身怀青丝化绵掌,被人从北蛮一路追杀至江南。
谢七难得回明州一次,苏瑜高兴地那晚带他去放灯,很晚才回家,两人刚提着一盏小小的灯笼蹦蹦跳跳进了他们家所在的那个胡同,被横在胡同里的黑衣人吓了一跳,那人蜷缩卧地,也看不清脸,身边的一把刀倒是在苏瑜和谢七的灯笼下显得森寒骇人,苏瑜把谢七挡在身后,大着胆子举灯去看,那人衣衫上血迹斑斑,似乎是听着有脚步声,伸手便去摸身边的刀,苏瑜却道:“你受伤了,我家有药。你跟我回去,我给你包扎一下吧。”
那人看清是两个半大的孩子,似松了口气。
谢七拉住苏瑜:“江湖草莽是非多,还是不要管闲事了。”
苏瑜皱眉:“医者仁心,爷爷教的你都忘啦。”谢七悻悻的闭了嘴,帮着苏瑜把那人拖回去。那人在苏家养了半月有余,只说他叫离五。
又过了月余,苏瑜同苏桠儿去后山采草药,黄昏时分回去的时候,医庐药铺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她疯了般的叫喊,可她甚至连这场灭门之仇的仇家是谁都不知道。她一夜之间哭干了这辈子的眼泪。
凌云阁得到消息赶回明州的时候,苏瑜和苏桠儿已经不知道昏死过去多久了。也才十岁出头的谢七,几天几夜不合眼的抱着苏瑜喂水喂粥。苏瑜睁了眼就看到谢七满眼血丝道:“你放心,我替你报仇。”苏瑜不是杀心太重的人,只是又哭。
谢七带苏瑜回凌云阁后,离五找到他,道杀苏家的是藏剑山庄、点苍派和冷家堡,是为了他身上的青丝化绵掌。他把青丝化绵掌的秘笈给了苏瑜,自刎以报恩谢罪。
苏瑜要把这本邪功秘笈烧祭给苏家亡魂,谢七不允,苏瑜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