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 连琦就感觉到一股寒意扑面而来,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连璎比他的反应更大,甚至都打起了哆嗦来。
连琦连忙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来,裹在了连璎的身上。
唐无欲倒是也想给连琦披上一件衣服, 可是想了想唐门的校服, 最终他只是在连琦的肩膀上拍了拍, 权当是鼓励了。
同时,他也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好歹比五毒的强。
而走在前面引路的那个白衣女子却仿佛没有感觉到这寒冷的温度, 对这几人的动作也丝毫不在意。
她一步一步地走着,每一步都维持着同样的频率,不快也不慢。
连琦跟在她的身后,同时悄悄地观察这个地方,整个一楼很空旷,只在四周靠墙的位置摆放着通顶的药柜。
但是奇怪的是,那些一个一个的小格子上,却没有贴药名。
难道是这里的人对于哪种药放在哪里已经了然于胸了吗?
上楼梯的时候,连琦又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这个女子,竟然一直维持着视线看向前方的样子。
一般人上楼梯的时候,难道不应该是注意脚下吗?不过,如果对这里非常熟悉的话,倒也有可能不看楼梯直接走?
连琦在心里默默地找着合理的解释,可是哪一个也没解释到点子上。
连琦忍不住扭头,和唐无欲对视了一眼,在自家师兄的眼神中,连琦看出了安抚的意味,心中顿时安定了许多。
之前和荆管事出去的时候,连琦以糖蒜以及冰糖葫芦的做法为代价,从荆管事那里拿到了这位叫做叫做宣之仪的女医的大部分情况。
比如,敲门只能敲三声,如果不小心多敲一声,或者是少敲一声,那里面的人是绝对不会理会你的。
再比如,和里面的人说话的时候一定要言简意赅,只说最核心,最关键的部分。
基本上,只要记住了上面的那两点,宣医师很少有拒绝别人的时候。甚至,很多烟花之地的女子都过来求医。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少人家的女孩儿都不愿意再去她那里就医。
“但若是论医术的话,就是回春堂的那几个老大夫,也得甘拜下风。”荆管事当时是这样说的。
连琦听了之后,倒觉得这个宣医师的医德很不错。医者,本就应该有救无类不是么?
只是,荆管事没有和他说这个医馆的内部居然这么诡异,仿佛,除了前面带路的那个白衣女子,再无他人。
难道这位女子就是,宣之仪,宣医师?
不仅连琦觉得诡异,连璎也很是紧张,一路上,一手紧紧地攥着唐无欲的衣角,一手抱着自家大哥的手臂,仿佛是要以此来汲取勇气一般。
楼梯是木质的,几人行走在上面,发出了“哒、哒、哒”的声音,在空旷的室内,引起了细微的回响,越发让人觉得心里发毛。
只不过,踏上最后一阶台阶之后,眼前的景致便立刻随之一变。
和一楼比较起来,二楼看上去要有人气的多。
轻软的薄纱帘幕正在微风的轻拂下缓缓摇曳,Jing致小巧的盆景放在了窗户旁边,枝条正努力地往窗户外面爬去,为了多争取到一点点的阳光,而房间的一角,似乎还点着熏香,袅袅青烟正蜿蜒而上。
连琦抽了抽鼻子,对这熏香的唯一感触就是——
好想打喷嚏啊……
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好歹忍了下去。
※※※
二楼的最中心处摆着一张长案,坐在那张长案后面的,是一个看上去有些年纪的女人。
她看着应当有三十来岁了,一席浅碧色衣裙,头顶的发髻缠地整整齐齐,不见一丝乱发。
似乎是听见了几人上楼的声音,那人微微侧头,看了过来,神色温和。
而就在此时,连琦才发现,那女人的眼睛上竟然蒙着一层白纱。
这人,居然是个盲人吗?
连琦忽然间恍然大悟,从进门后察觉到的种种诡异之处,也就可以解释了。
因为看不见,所以药柜上的药名标签就无所谓写不写了。因为看不见,所以上楼梯的时候不看台阶也就能理解了。
可是……
连琦又盯着那个帮他们开门的女子,她看上去,却完全不像是失明的样子啊,倒是那个坐在长案后面的女人才比较像。
但荆管事之前可没说,这位宣医师,是盲人。
就在连琦思索的时候,那长案后面的女人已经伸出手,指了指她对面的位置,“病人请坐。”
连璎看看连琦,又看看唐无欲,见他们都点了头,这才乖乖走过去,坐在了那女子的对面。
“可是身上哪里不适?”
连璎有些踌躇。
开门的那名白衣女子见状,便委婉地请唐无欲和连琦先回避一下。
连琦犹豫了一会儿,见唐无欲冲着他微微点头,心中便是一松,跟着那女子去了对面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