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册子里,大片大片的空白,有些铃的样子,他们见都没有见过,甚至有些铃的名字都不清楚,他清楚记得,路铃那一页,图样缺失。
后来秦守成娶了盛清屏,朝夕相对二十年,居然也没有亲眼见过路铃——盛清屏从不对他讲自己的家世,连在盛夏小腹上做的保护这一节,他都是通过她留下的信知道的,至于路铃,盛清屏下了封印,不是盛家的人,连外盒都打不开。
如今看来,路铃也真是式样普通,一个莲盖,几根刀币撞柱而已,跟普通造旧的风铃没什么两样,不说是盛家的,扔在路边他都不会去捡。
听说路铃护主,用盛清屏的怨气撞铃这一招是走对了——盛家的铃铛,易主需要一定繁复的仪式,盛清屏横死,不可能来得及跟季棠棠做这样的交接,所以季棠棠能自如的使唤路铃,所需要的时间很长,而一旦盛清屏的怨气突然撞铃,路铃短时间内无法作分辨,护主的功能等同于是暂时消失了。
天时、地利、人和,一切恰到好处,所有水到渠成,到底是老天开眼,继上一次鬼铃练成,中间隔了有数百年了吧,终于再一次看到希望的曙光了……
秦守业深深吸一口气,向着不远处站着的人使了个眼色:“开枪吧,记得不能伤要害。”
那人枪端起来,额头有点渗汗,他枪法算是不错,秦守业才会指派他这个任务——但季棠棠不是根木桩子,她一直在和人缠斗,而且她的速度特别快,天黑,离的又有点远,还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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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境如此凶险,季棠棠居然完全不觉,她不知道为什么,跑了这么远的路,居然困在这种空旷的地方了,眼前有个大的火堆,柴火噼啪作响,盛清屏只有上半身露在外面,痛苦地极力往外爬,却怎么都挪动不了分毫,她想冲上去拉盛清屏,但总有莫名的黑影拦过来,看不清楚眉眼,不知道是哪一路的魑魅魍魉,季棠棠听盛清屏痛苦的□,急的杀红了眼,一出手全是最狠的撕拽扯摔,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正打斗时,远处忽然一道金黄色箭光,有一道什么东西飞快地射向她的下盘,擦着腿的内侧过去,发烫,火辣辣的疼。
紧接着又是一道,这一次她学乖了,随手拽过一个去挡。
秦守业的脸色沉的像冰一样,TMD你是傻子吧,非得面对着她开枪,不会转到她背后去?他大步上前,一把把枪夺了过来,厉声喝了一句:“我来!”
比起年轻人,他多的是沉稳和耐心,枪口平举,端的纹丝不动,围住季棠棠的人眼见老一辈都出面了,虽然还是不敢硬碰硬,到底是胆气了许多,季棠棠左支右绌的,一时间吃力了许多,秦守业眼见她忽然背身,唇角扬起一丝冷笑,伸手就去扣扳机。
还没碰到扳机,眼前突然大亮,身后车声大作,一回头,四盏雪亮车灯,几乎能晃瞎人眼,秦守业搞不懂这么偏的地方怎么会夜半来车,但一看车的走势,就知道不会停,情急之下往边上一滚,车子几乎是擦着他身体过去,直直撞向前面的一群人,每个人都大叫着四下逃窜,车子原地打个掉头弧,居然没撞到季棠棠,车门陡地打开,直接把她给拽进去了。
开门时,秦守业看的分明,开车的分明就是岳峰,心里头恨的几乎要滴血了:千算万算,算掉了这一个,一贯的不把岳峰放在眼里,最最关键的时刻,偏偏是他来坏事!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秦守业急的双目赤红,情急之下也管不了那么多,连滚带爬的起来,挡住车的方向向着驾驶窗连扣扳机。
砰砰砰枪声连响,前挡窗玻璃碎如雨下,岳峰把季棠棠按在座位底下,自己伏□凭直觉转方向盘,过了两秒钟应该是开到近前了,从边视镜看到秦守业往后滚着避开,岳峰睚眦欲裂,一时间恶向胆边生,突然心一横,车子往后倒着向秦守业撞了过去,秦守业陡然间又听到车声,一抬头看到车子泰山压顶样,慌的两手两脚并用往外扑开,人快到底快不过车快,眼见车子整个儿碾过来,秦守业吓的魂飞魄散,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见苗苗撕心裂肺的叫声:“岳峰!”
岳峰浑身一震,陡然间清醒过来,下意识急打方向盘,但是来不及了,车身硌了一下,从秦守业的右腿压过,人在车上,几乎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秦守业的惨叫响彻夜空,秦家的人似乎都呆住了,居然没有人抢上来,岳峰整个人如坠冰谷,透过后视镜,他看到秦守业疯狂地在地上翻滚,极其不协调的空扁下去的裤管很快被鲜血染红。
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他当着苗苗的面,想开车压死她的爸爸……
岳峰僵了几秒钟,眼前的形势容不得他再有迟疑,他心一横,重新发动车子,苗苗就站在车子必须经过的路上,惨然笑着看他,自从跟苗苗认识以来,就没见过她笑得这么绝望和仇恨。
岳峰忍住眼泪,直直开了过去,接近苗苗时,车身打了个拐,绕成S形过路,车窗是开着的,苗苗的长发扬起,在最近的距离,几乎要拂到他的脸,熟悉的香气,温柔的触感,瞬间落在身后,车子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