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之心,不该行小人之事。”
三个“不该”一出口,吴议已经明白了他此行的目的。
“这话就奇了。”他故作惊奇,“师兄不过与我看书论经,怎么就成了设计陷害呢?更何况我是托师兄之福,才算得了个上等,应该是我谢你才对啊。”
这个台阶可算给得十足宽敞了。
严铭偏听不出他的意思,忙解释道:“不是,我本来是想等你得了中等之后,再向博士举报你,但今天刘博士的话已经提醒了我,君子行事应当光明磊落,这一回是我做错,还请师弟原谅我。”
他把事情独揽到自己身上,到这个时候也不想出卖徐子文。
吴议倒对这个敢作敢当的青年颇有些刮目相看,知错就改这四个字说来轻松,却未必真有几人能做到严铭这个地步。
“师兄请先起来说话。”
他伸手去扶,严铭却屹然不动,双膝死死钉在地上,一副打死也不起来的架势。
这样子,倒叫他想起了初来这个时代时遇到的那个小包子,也是这样倔强的神情,不撞南墙不回头。
想到李璟,吴议不由心头一软,再低头看去,眼前这个死脑筋的少年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心性不定的时候,却能折下这双膝盖弯腰认错,已经是多少人都赶不上的。
“师兄若是再跪下去,才是真的一错再错。”他思量片刻,索性换了种说法。
严铭果真一愣:“此话怎讲?”
吴议掰着手指和他一一数来:“第一,你我同门,情同兄弟,兄跪弟,就是陷弟弟于不敬的地步。第二,你已经低头认错,却还跪下去,话传出去,岂不是又陷我一个心胸狭隘的名声?第三嘛……”
趁严铭傻愣在原地,吴议赶紧将他一把扶起,拉进屋里。
“师弟,第三是什么啊?”
吴议微微一笑:“第三,你说谎,你并没有设计陷害我,此事幕后另有其人。”
严铭没想到他眼明心细,早就洞悉一切,脸上顿时开了个染坊似的,一会红,一会白,调和成诡异的神色。
半响,才憋出一句话:“这,这都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吴议托着下巴,颇为有趣地看着他,仿佛在问,就你这一根筋的脑袋,唬谁呢?
严铭自知嘴上功夫不及吴议,干脆牙口一咬,闭嘴不谈,脸上写上“凭君发落”四个字。
“既然师兄执意要道歉,那就罚你……”吴议倒也不想真的为难这耿直的哥们,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个名目,“罚你替我值日扫地。”
值日扫地不过小事一桩,严铭再傻,也看出放水的意思了。
他心头百感交集,更为过去的鲁莽懊悔不已,胸中千言万语,偏排不出一句好听的话,最后也能握紧拳头,信誓旦旦地保证:“我一定将功补过!”
——
严铭说到做到,不仅替了吴议的值日,还天天摸黑请早地给吴议备好糕点茶水,晚上端上浴盆澡巾,有事没事都在他面前晃悠着,自己把自己当吴议的小厮使唤。
一段时间下来,他才发现吴议并不是吴栩和徐子文口中那种Yin险恶毒的小人,反倒时常提点他的功课,帮他温习书本,两个人之中,倒分不清谁是师兄,谁是师弟了。
到底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先前的矛盾很快就被抛到脑后,严铭日日和吴议厮混在一起,倒暗暗把他当成朋友结交,又生怕他心存芥蒂,也不敢表现得过分殷勤。
夏雨过去,秋风乍起,大半年的时光便悄无声息地过去。随之而来的是今年的第一次秋猎,在低旋的雁阵里,急促的马蹄和嘶鸣的马鸣几乎要冲破云霄,震动天穹。
整个李唐王室几乎倾巢而出,随行之众难以万计,就连医科官学的生徒们也都被紧急调动,在太医班子里打着杂。
黄渠到底是最老油条的:“你们别以为就能看到那些皇亲贵胄,咱们都是给那些下等武夫看病治伤!要是哪里出了差错,又免不了一顿打骂。”
严铭大为不屑:“这个黄渠净胡扯,博士们忙着侍候亲贵,哪里有功夫理会我们!”
正当生徒们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孙启立博士已不知何时立于门口。
堂中当即一片寂静,飒飒风声中唯有这位老博士的咳嗽清晰可闻。
“各位生徒应当听说了,皇室秋猎,你们也要应诏侍奉,这可不比纸上谈兵的背书读经,咳咳……咳咳……”
吴议很清楚,这位从医生涯比他两辈子寿命加起来还要长两倍的老前辈的话,每一个字都深藏着数十年不可复制的经验和阅历。
他竖起耳朵,用心记下老师孱弱的声音。
“人有贵贱,命无高低,上至圣上,下至百姓,都有需要我们的一天。这是你们第一次做大唐的医官,切记勿要眼高于顶,你们要记住,误诊滥医,无异草菅人命!”
说是随行圣驾,其实也是一场特殊的临床见习。
唐朝的医学教育比吴议想象得更为严苛和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