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越刚好从医院下了班过来给厉栾送粥,此刻也听见了办公室里的那些议论。
她略有些忐忑地等在外面,心想这一碗蚵仔粥会不会冷。
厉栾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是完全素颜的状态。
她的眼线与口红都被卸掉,眼影和眉粉也毫无踪迹,身上的气味不但已经洗了个干净,还用香氛熏出淡淡的玫瑰香气。
龙越抬头一看到她,下意识地唤了声厉姐。
她素颜的样子,看起来仿佛换了一个人。
凌厉的气质被削弱许多,颇有些攻击性的眉眼装饰也不复存在,整个人显得苍白而柔软,嘴唇都没有什么血色。
办公室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龙越此刻看着她的这样子,小心翼翼地接过毛巾帮她擦头发,小声问道需不需要化妆包。
“不用。”厉栾擦着耳后的水渍,瞥了她一眼:“你不是在医学院上课么?”
龙越动作顿了一下,面不改色道:“今天过来看看龙牧,顺便给你带了一碗粥。”
“嗯?”厉栾尾音拖得有些长:“给我,带粥?”
龙越帮她擦着发梢,声音小了几分:“做多了,喝不完。”
“这样啊。”厉栾拿过她手中的毛巾,垂眸看了眼这个少女:“在医学院呆的还习惯么?”
她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仿佛问的不是什么寻常的话题,而是在审问她隐秘的情绪。
龙越听着这声线就脑子里乱糟糟的,眼睛又落到那手腕侧的休止符上。
“我……”她支吾道:“嗯……”
厉栾随手揉了揉她披落的长发,转身放好东西,并不觉得哪里不对劲:“走吧,陪我喝碗粥。”
蚵仔粥是用鲜鱼吊高汤熬成的,香葱老姜去了腥气,粥汤入喉顺滑可口,相当的滋补。
厉栾眯着眼喝着粥,看着龙越坐在旁边写医学课的预习笔记,抬手把她垂落的头发顺到耳后。
“厉姐——”孔知遥顶着鸡窝般乱糟糟的头发走了出来,看见她正在喝粥,下意识地嗅到:“好香啊!”
厉栾晃了晃勺子,示意道:“龙越做的。”
“龙老师好!贤!惠!”孔知遥相当配合的赞美道:“长得这么好看还会做饭!”
龙越发现这是以前的学生,半晌不知道该回什么,有些青涩的点了点头。
“你今天帮我挡了脏水,真是很感谢。”厉栾想了想,解下了一个树脂的鹿角钥匙扣:“这是我以前从圣托里尼带回来的,送你吧。”
孔知遥下意识的看了眼旁边继续闷头写笔记的龙老师,鞠躬道谢收了那钥匙扣,叹了口气:“我本来还想出国玩来着——现在也差不太多,出了这扬州城已经等于出国了。”
厉栾笑着同他又聊了几句,等他走了以后,继续专心喝粥。
龙越在旁边安静的写了很久,才突然憋出一句话来:“那钥匙扣很好看。”
“你也喜欢吗?”厉栾瞥向她道:“我回头送你一个。”
龙越低着头,也不知道自己在计较什么,只轻声道不用了。
“龙越。”厉栾看着她,突然开口道:“我注意到,你看我的纹身,好几次了。”
龙越略有些慌张的抬起头来,解释道:“不好意思……我只是……”
“这个是为了掩盖针眼和刀伤。”厉栾温和道:“以前觉得痛苦的时候,不方便割腕,也拿圆规或者别的扎腕侧。”
割腕会因为凝血不容易死,而且如果不小心割错地方伤了神经,会影响她制图和工作。
厉栾在谈论这件事的时候,坦然而平静的让人有些心疼。
可又好像什么都过去了,伤疤也愈合了,所以不会再牵动心中的哪里,也不会再疼了。
龙越在这一刻,突然走了一下神。
这样坚毅而独立的姐姐,哭起来的时候,会是怎样的?
她完全不能想象这个画面。
这个开枪时毫不犹豫,做事雷厉风行,遇到什么事都不慌乱的人……
脆弱的时候,会是怎样的?
“我很抱歉……”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紧张道:“希望你现在觉得好些了。”
“谢谢你今晚带来的粥,很好喝。”厉栾的声音温柔沉静,仿佛能够安抚人心:“以前无论发生什么,都已经过去了——即使没有彻底过去,我也可以自己应付好这些事情。”
“请不要担心我。”
龙越怔怔的看着她,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你今天也很好看。”
“嗯。”厉栾抬手掐了掐她的脸,有种哄自家妹妹的感觉:“回家的时候小心点,已经有些晚了。”
——
那十几个人直接被扭送到了警察局。
由于他们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分了——上来就倒泔水和粪水,把他们同事和老大都搞得一身狼狈,所以直到到了警察局,也没有人给这帮痛哭流涕的刁民递水和纸巾。
厉栾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