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之类的说法,都神色微有异动。
等辛弃疾讲完微波炉、中央空调、冲浪浴缸之类的摆设之后,所有人都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这已经不能说是神怪之谈里的东西了。
哪怕是让写的那人来编这些东西,恐怕也编不出来这样神奇的种种说辞!
原本听说辛弃疾住在柳元首的旧邸里,所有行为都被天眼监视的时候,他们还觉得颇为可信——这才是正常的发展情况,他一个底细不明的宋国人贸然进入江银城,不被盯着才有问题。
可是一听他讲完这房子里无数种Jing妙的东西,别说皇帝眼热,连那些贵族都心里蠢蠢欲动,有的人甚至在想为什么进去做质子的不是自己,怎么着也能看看所谓的落地窗、冰箱与电梯了。
“微臣近日都在专心备考,综合成绩虽不是前几名,但也终于从末等升至了中上等。”
辛弃疾已经习惯了这个场合,把心里准备好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
大概是因为他没有谈论江银城里各种稀奇玩意的缘故,大多数来听热闹的臣子脸上都有些许的狐疑和失望。
那酒肆茶馆里的说书人,哪里有他讲的这些东西有意思。
陆游等着他在殿中汇报完成之后,照例把他接回别院休息。
根据幼安的说法,这临国人工作学习五天,休息两日再继续这个循环。
虽然不知道缘何故,但时间安排上总比他们的人要轻松许多。
“陆先生,书给您带来了。”辛弃疾从包里拿出种种的好东西出来,认真道:“柳先生待我极好,书房里的东西都可以随意借阅。”
“切不可失了礼数。”陆游叮嘱道:“元首虽然待你亲厚,但你的身份毕竟暧昧,就算他们让你行所谓的……‘平等’之态,也不能忘了尊长之礼。”
“您说的我都记着呢。”辛弃疾失笑道:“不会忘得。”
问题是,他现在已经开始习惯直呼柳恣全名了……
这一点就不用汇报了吧。
陆游揣测着柳元首让他留宿旧邸的用意,并没有急着翻阅幼安带来的新书,而是询问道:“你在这江银城里呆了几个月,平日里都泡在中学里,没有去其他地方?”
“大多数时间都是如此,偶尔会陪柳元首出去散步。”辛弃疾解释道:“学校功课繁重,而且选修课程微臣也不敢有任何大意,自然是以读书为主。”
“那……”陆游犹豫了一刻,只用指腹摩挲着自己的那扳指,半晌才道:“你在这临国腹地里呆了这么久,觉得宋临两国,最大的差距是什么?”
这个问题,似乎不该问。
他心里隐约觉得自己不该关心这些东西,却又说不清楚为什么。
辛弃疾愣了下,只思索了片刻,才诚恳道:“恐怕在于,对科学和人本身的敬畏。”
科学两个字,陆游以前不懂,现在懂了。
大概就是对自然规律、社会规律的总结和研究,敬畏科学,就是在敬畏这自然世界的一切,尊重万事的本有规律。
因为他们敬畏科学,所以做事判法都有迹可循,这一点其实与老子的那套理论颇为近似。
“人本身,又是什么?”陆游皱了眉头道:“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这些东西?”
辛弃疾沉默了几秒钟,看了眼开着的门窗道:“陆大人,再说下去,就要犯忌讳了。”
陆游意识到他在暗示着什么,在确认左右没有旁人之后,亲自起身去关了门窗。
他从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物,无论是几任妻子的择选,还是在皇帝面前如何行事,都是跟着自幼读得书来的。
可是在接触临国之后,在看了那无心翻阅的几本书以后,他总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如堤坝溃烂一般,日复一日的往外倾泻着。
甚至是在思念唐婉的时候,自己也会下意识地比对临宋的种种不同。
如果唐婉活在如今的扬州城,恐怕也不会抑郁成疾的早亡吧。
真的要说吗?
陆大人可信吗?
辛弃疾清楚他问的这些东西,一旦传到第三个人的耳朵里,会有多大的祸患。
可是陆大人从相识起就待他不薄,做事的时候也总是会考虑他的感受,早已如父兄一般在照顾他于生活于官场中的种种。
“说吧。”陆游皱眉道:“大逆不道的话,我只当做都没有听见。”
辛弃疾缓缓起身,在他面前双膝跪了下来。
他低着头,姿态谦卑如一个孝子。
“所谓的尊重人本身的存在,就是尊重人性,与每个人的存在。”
“无论是婢子、娼ji,还是高官、圣贤,都是平等的人,不因其身份而卑贱高贵,也不因其地位就有何优待和苛求。”
哪怕是卑贱到尘埃里的奴仆,都不应该被私自责罚鞭笞,任何事情都应该交给法律来公平的处理。
所以,无论是元首,还是任何身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