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秋笃定,“真的。”
方爷爷也不傻,立刻就转过了弯儿来。
“隔壁的小子,和你一个地方考的?”
寇秋说:“对。”
老人的眼里头猛地迸发出了怒火。
他奋力地伸出手捶了捶床,声音颤着。
“难怪!难怪!!”
难怪就俩星期,隔壁那小子突然间考的这么好了!
他——
他这分明是在欺负他们方家没人啊!
“你去,”他说,“去告诉老师,告诉校长......快去啊!”
寇秋没动。
“没用的。”
方爷爷瞪眼。
“你怎么知道没用?”
寇秋说:“爷爷,当时监考的,就是校长的老婆。”
拿钱办事,钱都收了,又怎么可能在这时候突然良心发现,哪怕他往上报,顶多也只是拿话敷衍他一下算了。
更别说查恭家里真的还有点背景。
这样的人在这种时候,更是惹不起。就像烫手山芋,哪儿有人会管?
没有后世的互联网途径,曝光不出去,也见不到领导。这小地方没什么新闻媒体,他所有的路,基本上都被堵得死死的。
甚至还老的老小的小,想出口恶气打对方一顿都没可能。
查家也是打定了主意,专门挑了方扬来当这个软柿子,笃定他得吃这个哑巴亏。
方爷爷的确得吃,只是为了孙子,心里怎么也不甘愿。
这委屈,怎么受的下?
他说:“小五,那你怎么想?”
寇秋抿抿唇,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想去趟城里。”
“......城里?”
“嗯,”寇秋说,“我想去见见阚叔。”
方爷爷的嘴张大了,半天没合上。
寇秋嘴里的阚叔全名叫阚峻,原本是寇秋一个远房亲戚的养子,和方扬的爸是一辈。只是他当初是被拐来的,早早又被找了回去,总共也不过在养父母家待了两年。家里头好像后头挺硬,现在在省城里也是混得顺风顺水,早就和这边彻底断了往来。
一个外八路的亲戚,还没血缘关系,现在突然就要拿这种大事上门去求人家,方爷爷简直愁的白头发都要掉。他在心里琢磨半晌,也觉得没别的办法,想破这局,还非得找个有门路的人。
他们认识的人里,只有阚峻这么一个有能耐的。
方爷爷思忖来思忖去,最后一闭眼,咬了咬牙。
——得去。
孙子无论如何也得去。
这是事关前途的事,不是小事,那点脸,要和不要也就没什么关系了。哪怕是求人呢,也非得把成绩给弄回来不可!
“你去,”他说,“但是不能空手去......”
他们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寇秋在凌晨去田里头摘了点新鲜的瓜果蔬菜装着,又拜托了几个信得过的熟人照看方爷爷。那些姑婆都心疼他年纪小又懂事,一口答应下来,还问对方上哪儿去。
寇秋拿出昨天商量好的说词,“去县里的医院打听打听。”
众人顿时又是一阵唏嘘,谁也没起疑心。
当天,寇秋乘着辆驴车,晃晃悠悠被个去城里卖菜的人给顺路带走了。他蹲在车里,将自己的思路又重新顺了一遍。
路不好,坑坑洼洼,几乎没被颠成个傻子。
村民最后把他放在了机关门口,抬头看了看牌子,咋舌,“你就在这儿等?”
寇秋说:“嗯。”
只能在这等。
天挺热的,村民也出了一身汗,没时间再和他多说,“要是等不着,你到时候去市场边儿找叔,啊。”
寇秋说:“谢谢叔。”
他望着村民重新又走了,自己就往大门旁一站,默默地开始等待。
来来往往办事的人挺多,都要看他几眼。
小伙子长得倒挺眉清目秀的,就是身上衣服土,又背着个蛇皮袋,更土。他们大多是人Jing,瞧见这个不认识的,也没人上来问问,寇秋自己问了保安,知道里头确实有阚峻,心里就踏实了点。
他把新鲜的鸡蛋递过去几个,拜托保安在阚峻出来时和他说一声。
保安年纪大了,对这种看起来听话的孩子格外有好感,点点头,应下了。还给他指路,“你去那边儿树荫底下呆着,凉快。”
寇秋又道了谢,听话地过去了。
他等了两个多小时,到了中午,才看见有一行人从里头出来。几个人簇拥着其中一个,那男人身形高大,看着有三十出头的模样儿,眉眼生的都挺好看,只是穿着深色衣服,眉头也拧着,看起来不苟言笑。
保安瞧见了,立马一个劲儿对寇秋挥手。
过来呀!过来呀!
寇秋扛着蛇皮袋,吭哧吭哧跑了过去。保安堆着笑,说:“阚局,这边儿有个小孩儿等了您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