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压抑了多日的郁结终于爆发,他用尽全力踢了一脚沙发。被导购夸上天的结实木料发出断裂的声音。
“时一凌,回来!”
“我也想回来,可也要我回得来啊……”时一凌已经确定自己是在幻听了,他后知后觉到了疼痛,单脚跳着坐到了倾斜的沙发上坐好,忽然觉得幻听也挺好的,好歹能假装聊聊天。
“一凌哥,回来吧……”于战舟的声音从一开始的强硬,到后面竟有一些低微的乞求,“你要回来,你必须回来,不管你愿不愿意你也得给我回来……我只有……必须回来…”
于战舟的声音,时大时小地出现在他的四周。不像是在和他对话,倒是像在对着自己自言自语。
时一凌感觉到手臂一凉,他低下头,看到手上一片濡shi。
“啊……”时一凌捂住脸,他感觉到自己这几日漂浮在半空的不安,终于缓缓落到了实地,那份不知所谓的难过,那个让他提不起动力的颓然,在听到于战舟声音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留恋那个世界的原因。
“于战舟。”时一凌听见自己仰着头对着天花板喊着,就像个智障。
“于战舟,你如果听得见,告诉我,我没有幻听,也不是神经病。我是真的听到你的声音了,对吧?”
时一凌感觉到一直萦绕在自己周围的声音骤然消失,他心底一沉。大起大幅的情绪让他心脏一堵。
下一秒,天旋地转,他“哐”地倒在了沙发上。
“一凌哥?一凌哥!一凌哥……是你吗一凌哥?”
时一凌正要睁开眼,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传来,遏制住了他急切想要睁开眼睛的心情。
他才意识到,过了这么多年,自己还会不安,还会期待,还会这么重视一个人。
时一凌眼睫毛微微一颤,他缓缓睁开眼,眼睛从涣散到集中。眼前模糊轮廓也渐渐组成一个人清晰的五官——一个,他既熟悉又陌生的五官。
多久了,到底有多久没见到于战舟的脸了。
“你小子……”时一凌抬起巴掌,在即将迎上于战舟的脸时,他停住了手,转而伸出拇指和食指,在于战舟的脸上狠狠地捏了捏,“终于舍得来见我了。”
说完时一凌眼眶一热,他忙闭上眼睛将头转到另一头。
他回来了,原来这世上还会有这么一个地方,离开会让他痛苦不堪,回来,更是会给他如此大的欢喜。
这样清晰而浓烈的情感让他刚刚回到的身体有些不稳,他脑袋变得浑浊。
“一凌哥?一凌哥你如果要睡觉……”时一凌感觉到于战舟的手拉住自己捏他脸的手,阻止他收回:“你如果要睡觉,先答应我,一会儿醒过来,还是时一凌。好吗?”
“小子,你见过那个人了吧?”时一凌闭着眼睛,强撑着睡意:“他才是真正的时一凌。”
“你明明清楚我指的是你!”于战舟抓紧了时一凌的手,捏得时一凌觉得疼痛:“无论你叫什么,无论你是谁,无论你到底来自哪里……都不重要,我只要你。”
——我只要你。
原来他也能有一天,等到有人如此认真地跟自己说这句话。
时一凌打了个哈欠,掩饰眼角飞速划过的泪水,他睁开眼睛笑着揉了揉于战舟毛茸茸的脑袋:“你怎么连个玩笑都开不得……好了,我真要睡了。我答应你,我不走。”
“好,那你睡,我看着你。”于战舟看着时一凌再次闭上眼睛后,才将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他将脑袋埋在时一凌的手臂里。
时一凌醒着的时候,他不敢将感情完全释放:“还好……还好你回来了,你如果还不回来……”
时一凌没能再听下去,困意瞬间袭来,他什么意识都没有了。
再次醒来时一凌迷糊了不到五秒就惊坐起来,等看到四周典型的金族装饰时,时一凌才长呼了一口气。
时一凌向来不喜欢金族冰冷的钢铁建筑风格,但现在大概是他这辈子最喜欢它的时刻了。
“少爷?少爷你醒了?!”门外听到锦涵由远及近的声音,没多久,他的房间就被锦涵打开。
“少爷!你这段时间还好吗?丁空那家伙没干什么吧?你不知道你那天在树洞里一直不出来,我们正担心想进去时,丁空那厮先进去了。结果!”锦涵说到这里有些咬牙切齿,“他趁我们不注意,直接就从空中把昏迷的你掳走了!这一走就是一个月!我们时家动用了大半的人力,连王城都出动了也没找到你……哎,这个月真的吓死我了,我茶饭不思都瘦了一大圈……”
“等等。”时一凌打断了锦涵的絮絮叨叨,抓住重点:“那二……丁空他现在怎么样了?”
锦涵说了大半天的自己多不容易,结果一听时一凌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问那个掳走他的人,来了劲:“少爷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他?他做的这件事连火族都护不住他。当众绑架金族少族长少爷你知道无论放在国家还是种族之间都是什么重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