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不住,去对街王家也成。”
陈婆子伸长脖子向内看了一眼,连王太太的人影也没见到,真是有苦说不出。
☆、第220章
陈婆子等王太太的当口,前院已经有人过来,说是府城来的通判老爷没走官道,而是从罗浮山那头来,现今已经入城,县衙这边立刻就一阵兵荒马乱,诸吏员、衙役呼呼喝喝地把囚犯们往外赶。
陈婆子因是代人服役,也在被赶之列,她慌忙扯住那看守的捕头的袖子,哀求道:“我家nainai还在里面,让我去叫了她出来罢。”
那捕头还未答话,旁边几个衙役都怪笑起来,这个说:“妈妈虽是年纪大了,却也不好和壮年男人拉拉扯扯,仔细陈大叔回来生气呢!”那个道:“别人使美人计,妈妈这是老人计么?”又有一个道:“妈妈别扯他,扯门上老钱头去,他最喜欢妈妈这样儿的。”——却是面上说笑,手上却各自用力,半拖半扶地把陈妈妈拽出来,那里面已经有人鼓噪着围出一片空地来,陈婆子近身不得,急得捶胸顿足,既不敢离了县衙,又不敢靠的近了,只好躲到侧面街角,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
不多时候,便见许多人擎着蓝伞、素黑掌扇、桐棍、槊棍、回避牌等过来,又有二十余人拥着四顶四人抬的暗轿在后,再后又是十来辆青盖大车,最后方是县令及县中诸吏的轿马。
这一行人过来,立时将县衙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那第一顶轿子里先下来一个穿常服面白微须的男子,这人望上去不过三十余岁,看得出当年也是容貌如玉的倜傥公子,惜乎如今已微微发福,虽添了官威,却未免损了几分俊朗。
身周零星的几个人都跪伏下去,不敢抬头,陈婆子也只得有样学样,一面跪着,一面暗暗揣测,料得这位便是府城来的老爷,却不知他为何要在县衙前就下车。
一众衙役早将中门大开,预备老爷直接入内,却忽然见这老爷模样,各自面面相觑,那通判老爷却丝毫也没瞧他们一眼,自己下了轿子,快步走到后面一顶轿子旁,那拥着轿子的家人早各自散开,后面的人见前面停下来,从县令至典史、师爷、捕快,下马的下马,下轿的下轿,纷纷都等着这位通判老爷发话——却见这老爷和里面的人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那轿帘从旁打开,里面的人似是向这县衙看了一眼,又对那老爷说了什么,他便立直了身子,一抬手,旁边一个长随识相地凑过去,听他道:“罗浮山在西北,这衙门朝东南,背山望水,和我八字相冲,不好,我们还是去住驿站罢。”
时人多以背山望水为旺地,博罗县令也一直以这衙门为荣,忽然听他这么一说,个个都傻了眼,那县令方踱步上前,欲要开解,忽地想起这位通判大人的传闻,又住了嘴,改口笑道:“若大人不喜欢这衙门,那也容易,本地张举人家里有好花园,请大人暂移玉体,于张府小歇几日也好。”
那几个乡绅本是跟着他在后的,听见县令说起,个个都艳羡地转头去看张举人,张举人清了清嗓子,正预备要上来招呼几句,却见那通判老爷摇头道:“我是奉命巡查,总要住得离衙门近些。”他说着左右看了一看,博罗县令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圈,发现县衙周围,除了那王宅以外,竟是没一处像样的屋舍。县太爷咳嗽一声,他一个心腹的师爷立刻走近一步,附耳道:“王员外外出未归,恐怕不便迎薛老爷的驾,且王家地方也小,恐怕女眷住不下。”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拿眼将后面的三顶轿子睃了一圈,那通判在旁一字一句听得分明,又见这师爷脸色,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笑道:“我只是借住个地方,又不是要与他家里人做什么,管他在哪里?”
这博罗县令与师爷对视一眼,均觉此君“混不吝”之名有来有自,博罗县令收了王平的钱财,倒也颇替他打算,又上前劝道:“大人不知,这家的女眷原是罪户,千里发配至此的。”他是官场惯例,说话只说一半,那通判却斜了眼看他道:“我正是主管刑罪,巡查狱事,遇见这等人家,岂不是正好?”
博罗县令心内叫苦,忙忙地又道:“下官知大人乃是一片体察民情之心,只是一则官民有别,大人贸然栖在这商贾罪户之家,恐怕于声名有碍,再则他家里实在地方狭小,恐怕贵仆无处安置。”
那通判笑道:“这样容易,叫他们再住你衙门就是了,横竖就在对面,往来也方便。”
这县令还待再劝,却被师爷扯了一扯袖子,他便躬身笑道:“既是如此,那下官便叫人和他家里说一声。”
通判笑道:“无碍,我叫人去就是。”挥一挥手,他的长随便去那里叩了门,与里面开门的人说了几句什么,回来报说:“那人说他家女主人不在,不便迎老爷进去。”
博罗县令头上的汗都要出来了,望一眼师爷,又望一眼通判,那师爷想起叫囚犯打扫的事,忙忙地去叫捕头找人,那捕头亲绕到侧门,挨个问过差役,却是谁也不知王家太太在哪,正着急间,方才守门的差役之一拍手道:“这事只要问陈婆子就是。”引着捕头找了一圈,寻到跪伏在地的陈婆子,拍着她的肩问:“你家太太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