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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人约莫四十余岁,气质雅正,目光如炬,仿佛洞悉世事。
在对方的注视下,程岩不禁心跳加速,前生他与这位山长接触不多,今次来又怀有隐秘的目的,于是愈发紧张。
反而是庄思宜态度自然,言谈举止很是大方,还代庄敏先问候了山长。
山长在朝为官时,曾做过庄敏先几年下属,对着前任上司的曾孙,也免不了多叮嘱了几分。
由于程岩和庄思宜一个院试案首,一个第六,又有庄敏先的推荐,自然不用考核。山长勉励了他们几句,便让斋夫带他们去寝舍。
当时他不明白庄思宜为何要帮他,对方告诉他,自己也有和他一样孤立无援的时候,故而动了恻隐之心。
但庄思宜家世、才学都有,又怎会孤立无援?直到前不久,他知道了庄思宜在家中的处境,才终于解开心中困惑。
莫非庄思宜梦见的就是前生那一幕?
程岩:“你还记得欺负我的人长什么样子吗?”
庄思宜心虚地说:“不记得了。”
程岩沉默片刻,“你说的对,不过一场梦。”
庄思宜:“……”
程岩:“……”
阮小南:“……”
而寝舍里其他人也都冷眼旁观,没有任何人肯帮他解释。
他们这边动静大,引来附近寝舍的人来看热闹。一群人围在一旁对他指指点点,让他感觉愤怒又羞耻,还有深深的惶恐和无措。
然而就在此刻,书院中一贯独来独往的庄思宜突然出现,并当着众人的面说相信他。
程岩很难用言语形容当初的感觉,说是绝处逢生也不为过。
他和庄思宜虽为同窗,但话都没说过一句,对方是南江庄氏嫡脉,高高在上,而他只是个农家子。
但在他最无助时,正是与他毫不亲近的庄思宜帮他挡下了所有风雨。
后来,他就跟着庄思宜回了寝舍,时至今日,他还能清晰地记得庄思宜对他说:“从今往后你我同住,再没人敢欺负你。”
第30章 第 30 章
此时屋里点着灯,只有程岩一人坐在床沿,正低头摆弄着什么。
庄思宜疑惑道:“他们俩呢?”
程岩头也不抬,“有人斗诗,他们看热闹去了。”
庄思宜走近程岩,见对方一手拿针,另一只手上好像是个沙包,疑惑道:“你在干嘛?难道你还会……刺绣?”
程岩穿过一针,随意地说:“哪里是刺绣?随便缝个沙包罢了。”
小时候他生父刚去世,他亲nainai还在时,便和他娘靠着绣活供他读书。久而久之,程岩也学会了一点儿,前生他突发奇想,打算为庄思宜缝个笔套,但又羞于让对方知道自己还会女人的本事,偷偷摸摸地缝了月余,送人时还假装是外头买的。
没想到庄思宜收到礼物后却沉沉叹了口气,“这种手艺也好意思卖钱?阿岩,你被骗了。”
于是,等阮小南和林昭回来时,就见程岩在读书,而庄思宜在练字。
阮小南霎时就炸了,庄思宜不是和友人聚会去了?居然背着他偷偷用功,莫非还想超过他不成?
于是快步冲向庄思宜,“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正沉浸在书法意境中的庄思宜默默抬头:?
“看穿着不像,而且我以前也没见过他,应该是上舍的吧?”
可上舍的学生他们已经很眼熟了,唯有一人……
“莫非是程岩?”
“难怪了。”
大伙儿的眼神或羡慕或嫉妒,程岩考核时的那篇策文已被夫子张贴出来,只要看过,都很难不敬佩对方的学识。
忽有人道:“我怎么感觉他有点眼熟?”
“咦?好像是有点儿,但我以前真没见过他。”
两人冥思苦想,可偏偏想不出对方到底像谁。
而思宜这时已经很不耐烦了,于是不客气地对萧淮等人道:“行了,说好了晚上聚,别打搅我们吃饭。”
几位世家子又打趣了几句,才心满意足地回了座位。
他们一走,庄思宜赶紧拉着程岩去打饭,但等程岩端着托盘回来时,林昭和阮小南都面露惊讶。
“你就吃这个?”阮小南看着程岩盘中的一碗粥、一盘青菜和俩大白馒头,再瞧瞧自己碗中的鸡腿,心里很不是滋味。
程岩不以为意,“管饱,而且养生。”
林昭筷子一放,起身道:“我再去买点儿。”
程岩:“别!”
青衣男微微一笑,“哪里来的师兄?你我都是同窗,我叫陆清颜,你唤我陆兄便好。”
“陆清颜?”庄思宜唇角一勾,“阿颜?”
陆清颜面上微红,“叫阿颜也行。”
庄思宜多看了他几眼,意味不明地笑笑,转头就见夫子出现在门口……
在鹤山书院,不论中舍或者上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