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地跟人斗诗去了,林昭也不知上哪儿吃瓜了,程岩便和庄思宜慢步在梅林中,悠哉哉欣赏梅园的景致。
朵朵红梅被白雪包裹,好似少女白净的脸蛋涂上了胭脂。
程岩从林间过,风吹起他的长发和衣袍,带着淡淡的梅香,让庄思宜瞬间恍惚。
很多年前的一幕猝不及防地袭上心头,那时,他和阿岩相识不久,两人和钱忠宝一起去逛县城,在经过一间花坊时,阳光刺破Yin影,点亮了程岩的侧颜,还有对方唇角一抹淡笑。
程岩乐了,“没想到萧淮兄还如此争强好胜?”
萧瀚红唇一撇,“幼稚。”
几人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远远能望见一座六角小亭,亭中有数道人影。
这时,右面的林中传来一阵吵嚷声。
程岩看了萧瀚一眼,见对方神情不豫,便很有眼色地没开口。
萧瀚无奈笑了下,“我去那边看——”
还未说完,就见一年纪颇大的书生脸色难看地从林中出来,身后还有人嬉笑,“王老,王老,送你一个进士可好?”
第53章 第 53 章
等人呼啦啦地走了,庄思宜才说:“刚才那个瘦高个儿的应该就是张怀野。”
程岩:“没错,就是他。”
“你知道?那你……”庄思宜微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程岩是故意的,顿时笑出声。
酒足饭饱后,几人并没回客栈继续苦读,而是找了间茶社打发时间。
他们一直待到日已落幕,万家灯火取代了夕阳余晖,街上的人陆续多起来,百姓们拖儿带女往皇宫北门走去。
因为初一当晚,宫中会有庆典活动,皇上将登上城楼,与万民同乐。
阮小南和林昭都是头回来京城,早就商量好了要去见识一番,他们顺着人流一块儿往北门走,沿路上都能看见锦绣彩旗搭建的山棚,越靠近北门越是密集。
“回乡?莫非王兄今科不下场了吗?”程岩十分诧异。
王博苦笑,“大梦惊醒,才知往日有多糊涂,不回家看看,我哪里有心思考试?”
程岩一想也是,毕竟王博消失十多年,多半也不知家人音信,何况,按照前生的轨迹来看,对方本就是三年后春闱的状元。
既然王博要走,程岩自然要送他一程。
当一行人走到京城北门时,迎面走来一男一女,男子约莫三十多岁,女子则是位白发苍苍,弓腰驼背的老人,两人皆身着孝服。
程岩本不当回事,但身旁的王博却停下来了,愣愣地盯着那行人。
而那位老妇也像被下了咒一般,一动不动地瞪着王博。
等终于熬到下台,他看见不少百姓冲着他指指点点,脑子里“轰”一声响,张嘴就吐出口血,人直直栽倒在地。
程岩见了一着急,匆匆跑过去扶起王博,发现对方已不省人事。
“怎么办?”他望着黑压压的人群,想送王博出去也难啊!
跟过来的庄思宜后悔没带庄棋,两人商量着只能找禁军帮忙了,还好禁军也不想闹出人命,为他们开了一条道。
又一番折腾,等好不容易找到家还开门的医馆,两人已累得快虚脱。
有郎中替王博诊了脉,当时王博都开始说胡话了,医生见状叹息道:“他年纪大了,又没有照料好自己,这大冷天的受了寒,加上急火攻心,平时积压的病症一股脑发了出来,怕是要不行了……”
程岩和庄思宜都是一惊,明明那天看着还好好的,为何突然就不行了?正茫然间,就听王博模模糊糊地说:“信……写信……”
两人凑近了听,才知王博要往家里寄信,这时候王博稍微清醒了些,浑浊的眼睛老泪纵横,絮絮叨叨地说着他的家人。
大年初一,卯正。
宫中礼乐大奏,钟鼓齐鸣。
皇亲朝臣们正排着队入宫觐见,而京中的百姓们大多还在睡着。
程岩昨夜守到四更天,自然起得晚些。
几人约好了中午去京城最贵的鹤来酒楼吃一顿,但阮小南昨夜温书到卯时,以至睡得太沉,一直等到巳时末他们才急急出门。
街上比平日冷清许多,不少外地来京的人都已回乡,百姓们也大都聚在家中。
一路上,处处可见鞭炮的碎屑,还有燃烧殆尽的红腊香烛,仿佛呼吸间都带着香火气。
等他们转入兴庆大街,气氛却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只因这条街上都是酒楼茶肆,即便年节,照样人来人往。
他深深呼吸,心中烦闷尽散,瞬间有了看表演的兴致。
两人一直拉着手,挤得满头是汗,终于到了前排。
这时,忽听一声钟鼓鸣响,前方传来指令,“跪——”
戏台上所有人霎时跪地,程岩只来得及往城楼上瞟一眼,什么都没看清就被庄思宜扯着跪在地上。
“吾皇万岁!”
城楼前乌压压跪了一地,“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