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有人在睡觉?
巡考数次经过庄思宜的考舍,对这一位考生可谓印象深刻,当然了,并不是什么好印象。
二月十七,午时,三年一科的会试结束。
当天,十八位同考官并四位正副总裁开始阅卷,但事实上,试卷的黜落却早已开始。
王博终究还是离开了,这一天京城移栽的迎春花刚刚吐蕊,寒冬将过,春日临来。
此时距会试已不到一个月,京中客栈住满了即将下场的考生们,尽管已是子时,许多屋中仍亮着灯火,依稀可见举子们伏案的身影。
庄思宜听着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心不在焉地看了眼房门——还是毫无动静。
他在等程岩,但不知对方会不会来,因为今日正是他的生辰。
又一个大年十五,他已年满二十,正式步入了成年。
虽说“二十弱冠”,但在大安,十六之后就可以加冠,此次来京之前,曾祖父就已经为了他主持了冠礼。
正想着,他忽听院中传来动静,庄思宜握笔的手一顿,直直盯着房门。
下一刻,门扉叩响。
曾有一位秀才三十年间考了十次乡试,差不多回回都有他,可惜一直没中。到了秀才四十八岁那年,他又去参加考试,这一次自我感觉非常良好,麻溜地写完了卷子,可当他倒回去一看,自己竟“越幅”了。
所谓“越幅”,便是指违反了科举的书写规则,是要被取消考试资格的。
那位秀才科举路上始终走不通,一直到七十多才凭资历熬成了贡生,但他写得好啊,于是也青史留名了。
可程岩并不想当一位大家,哪里敢大意?
到了二月十一,第一场终于结束。
程岩换好衣衫,正顺着人流挤出考场,忽然就被人给拉住了,“程兄程兄,‘二’是啥啊?”
程岩一回头,就见林昭急赤白脸的样子,下意识回说:“二,吾犹不足,只有这一句,‘二’是独立断句的。”
从题意上来讲,此题与苏省乡试的四书首题“百姓足,君孰与不足”,考的是同一段内容。用大白话来解释,便是有若提议鲁哀公只收一成税,鲁哀公却道:“我征收两成税都嫌不够。”
对于苏省考生而言,其实很占便宜,只要审题无错,就一定能答好。
但很可惜,林昭并不是苏省考生……
只见林昭身子一晃,接着仿佛被抽了骨头般朝程岩压下来,整个人半趴在程岩背上。
这一幕恰好被刚走出来的庄思宜注意到,他见林昭身材高大,把程岩衬得像一窝饱受蹂/躏的小白菜,顿时就有点不高兴。于是他快步跑过去,一把拉起林昭,却发现程岩正暗暗对他使眼色。
庄思宜:???
但出于和程岩的日常默契,庄思宜很快反应过来,再一看林昭快要昏过去似的,便猜到对方多半是考砸了。
虽说庄思宜觉得考砸一次没什么大不了的,也不好在此时说风凉话,只安慰道:“林兄,你还年轻呢。”
林昭像是有些缓过来了,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漫不经心地听着附近举子们寒暄闲聊,突然目光一凝,就见正前方迎面走来个很特别的人。
“那个番邦人也是举子?”庄思宜也注意到了,好奇地看着一位金发碧眼的青年。
“……应该是了。”不但是举子,还是你的“情敌”呢……
若不是看到那番邦人,程岩几乎快忘了自己身处雷剧中,他记得对方在自己的国家好像还有爵位,也是女主的爱慕者之一。在女主被男主伤透了心时,还曾提出要带女主去什么英吉利,不过女主没同意罢了。
“他也是从童试考过来的?”林昭满眼震惊,几乎快忘了紧张。
虽说大安一直允许番人参加科举,甚至是入朝为官,但从开朝以来,他还从未听说过有番人中举的。
不止是他,周围不少考生都瞪着眼,张大嘴,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第55章 第 55 章
其实北方中式者名额足有一百多,也不算少了。可香楠茶社里几十人,竟然一个没中,只能说……此地风水太差!
举子们连闲聊的心思都没了,一个个干坐着,不少人已是脸色发白,额头见汗。
“捷报!浙省余杭府老爷,萧瀚,甲午科会试中试七十八名!”
那边萧淮已经激动地抱住了他哥,这边程岩和庄思宜互看一眼——猜错了啊,人家心态很稳嘛,这不是考中了么?
只见萧瀚推开萧淮,语气淡然,“不过七十八名,至于如此激动吗?”
他话音一落,茶社门口烟花炸开,在日头下竟拼出一个“贺”字,可以说非常招摇了。
萧淮愣愣道:“三哥,大手笔啊……”
其他人也都表情复杂地看着萧瀚,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倒是很诚实嘛。
却听一人道:“雪耻?莫非咱们北人雪耻要靠朝廷的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