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口道:“阿岩觉得不妥,全当我没说过吧。”
而从两人开始争执起就恨不得隐形的庄棋也终于松了口气,他瞪了眼一众围观路人,啐道:“看什么看?也不怕长针眼,呸!”
程岩死死盯着庄思宜,前生时的一幕幕像烈火般焚烧着他的理智。他承认自己输给了庄思宜,承认对方的功绩,但从未承认过庄思宜牺牲“小道”成全“大道”的手段,因为在庄思宜眼中的“小道”,很多时候都是有血有rou有思想的人,在他看来,庄思宜没有权利逼他们为“大道”牺牲。
重生以来他尽力忽视的矛盾,竟猝不及防地在此刻爆发,他和庄思宜,终究是两类人。
程岩深吸口气,甩袖而走,庄思宜彻底陷入茫然,但直觉告诉他不能让程岩负气离开,于是他猛地一动,竟从后抱住程岩,并凑到对方耳边撒娇道:“阿岩别与我生气。”
程岩整个人都懵了,等反应过来忙想推开庄思宜,对方却稳如泰山,让程岩不禁困惑庄思宜的力气何时变得这般大了?
此时街上人来人往,两人的动静引来不少人注目,程岩心急道:“你放开,有话好好说。”
“你真能与我好好说?”庄思宜不信,“你分明还在生气。”
程岩言不由衷道:“我不气了。”
陆秀明的话有道理,却不符合情理,但程岩并未就此事与他争辩,而是道:“是本官失言,那我们不谈树,就谈谈人。你从小长于长寿村中,纵然村中人待你冷漠,可也省下口粮救济你,并未害过你。村中贫苦,若绿白茶树能够大范围培植,对他们而言也是一条出路,不止是长寿村,普罗山上其余三村都将受你惠泽,念你恩德。”
他见陆秀明面露讥讽,显然不屑,又道:“其四,绿白茶珍贵鲜有,且只有你能够培植炒制,一旦传了出去,以陆家的背景地位,是福是祸本官也很难断定,若有高位者铁了心威逼于你,你还能像面对本官时这般硬气吗?个中利害,想必陆老爷心中有数,除非,你想将绿白茶一辈子埋没在陆府,你舍得吗?”
陆秀明神色微变,他当然不舍得,他一心希望自己的名字能和绿白茶一同扬名传世,否则,又怎会在绿白茶上花费诸多心血?若是为了生计,他有九花茶便够了。
但他也知道程岩所说有理,却仍不肯轻易承诺,只道:“我自能将培植制茶之法主动献给高位者,以求庇护。”
“你的确可以,但茶叶你已制了出来,为何不献呢?”程岩挑了挑眉,“我猜,是你想靠绿白茶扬名立万,而你不能肯定,你口中的高位者会不会将绿白茶占为己有。”
陆秀明狠狠皱了皱眉,却未出言反驳,更让程岩确定心中猜想。
他并非凭空猜测,而是茶厅中那幅陆秀明亲笔所书的字让他初窥端倪,其内容无甚特别,字也算不上多好,但笔势雄浑,字势跌宕,墨断意连,势不可挡,字里行间,野心尽现。
程岩再联想到入府时所见的大气石雕,觉得陆秀明并不甘于平凡。
陆秀明只当程岩想请他制茶,毕竟绿白茶珍贵显而易见,别说是送上官,便是献给皇上也当得,可却听程岩道:“陆老爷可否指点普罗山上的村民一二,教他们培植绿白茶树?”
“不可能!”陆秀明断然拒绝,等说完又担心惹恼了程岩,对方会直接对他施压,甚至威逼胁迫他。
然程岩却神色平静:“陆老爷不愿,本官自然不会相逼,否则对你不公。”
陆秀明刚要松口气,又听程岩道:“但本官仍想试着说服你。”
程岩也不管陆秀明愿不愿意听,兀自道:“其一,依本官所见,你所培植的绿白茶树并非完全成功,事实上,院中这几株比起普罗山上自然生长的茶树既矮且疏,而你尽力仿照普罗山中的环境,可见绿白茶树只有养于普罗山中,才是最适宜的。”
陆秀明张口就想反驳,程岩却不给他机会,“其二,你多年来也就培植出这几株,显然仅靠你一人是种不出几棵树的,自然也就制不出多少茶叶;其三,你用来培植茶苗的绿白茶树,原本就是不经长寿村村民的允许擅自挖来的——”
“不经允许?”陆秀明显然被刺激到了,不管不顾地打断程岩,“茶树长在山上,并非哪一村哪一人所有,是长寿村村民蛮横不讲理,妄图将茶树占为己有,我为何要经过他们允许?”
庄思宜:“那你笑一个。”
程岩:“……”
他不想和庄思宜当街拉扯,勉强扯出个笑来,咬牙道:“行了吗?”
庄思宜却道:“暂时行了,但你若还想负气一个人走,我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程岩这下真的被气笑了,“庄思宜,我怎么不知你这么无赖?”
庄思宜终于松开了手,浑不在意道:“现在知道也不迟。”
程岩一窒,又实在说不过对方,无奈道:“走吧走吧,快别在这里让人看戏了。”
庄思宜终于顺了意,两人并肩同行。
不过片刻,程岩便从陆少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