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噬,下一刻,程岩却已出现在南江庄府大门前。
府前两座石狮上洒着鞭炮的碎屑,门上一排排大红灯笼高高悬挂,府外除了程岩再没有旁人。
他在这里站了许久,久到浑身都冻得麻木,却想不明白自己为何还要来。
其实,他已经很长时间未与庄思宜联系了,从得知对方有了未婚妻后,他便再没有回过庄思宜一封信,久而久之,庄思宜也不再寄信给他。
尽管如此,庄思宜成亲的日子他却始终记着,想忘也忘不掉。
程岩反复告诫自己该醒了,可还是在对方成婚前夕选择了外放,去哪里并不重要,只要路途中能经过南江府便好。
最终,程岩赶在了庄思宜成亲前日来到南江,住进了离庄府最近的一间客栈。
然等他望着马蹄卷起的落叶尘土,以及庄思宜渐行渐远的背影,程岩便再也笑不出来。
回到府衙,程岩本打算处理堆积的公务,可他提起笔,却始终无法落下一个字。
唯有他知道,让自己不安的不仅仅是庄敏先的生死,还有另一件事。
前生,庄敏先临死前为庄思宜挑选了一位未婚妻,今生,当然也有同样的可能。这就意味着,下一次再见庄思宜时,对方或许已经娶亲了……
如果真是如此……
若真如此,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吧?
程岩自嘲一笑,强打起Jing神埋首公务,庄思宜不在,他的担子相应就更重一些。
程岩也知自己一时冲动的话不切实际,他皱了皱眉,“可是你若辞官……”
庄思宜终于扯出个笑,“暂时辞官罢了,我想做官,何时不行呢?”
程岩一想也是,且不说看庄家面子,庄思宜如今可是皇上信重的臣子,曾经还救过皇上,再加上对方的本事,何时想做官都能补缺。
但他依旧心神不宁,道:“我只是担心你。”
庄思宜沉默片刻,忽然伸手将程岩揽入怀中,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刹那的迟疑后,程岩缓缓回抱住对方。
室内灯火昏黄,室外漆黑夜雨,他们就站在明暗交错的中间,谁也不舍得放开彼此,仿若已融为一体。
次日清晨,程岩亲自送了庄思宜出城,一路上他尽量表现得轻松,不停地宽慰对方,又啰嗦地叮嘱了庄棋一通。
今日清早,他在客栈二楼的环廊看见庄思宜身穿喜袍,骑着白马前去迎亲;上午,他又看着庄思宜接了新娘的轿子回到庄府。
他看见庄府宾客盈门,又看着客人们逐一散去。
而后,他悄然来到了庄府门前。
此时残月如刀,寒风刺骨,但程岩丝毫不觉得冷,兀自站了一夜。
这一夜,程岩的梦碎了。
“什么?!”程岩手中笔落在纸上,将他所书的字迹糊成一团,但他已无暇他顾,满心都是不可置信——庄敏先怎会在此时病危,明明前生……
前生,真帝也不是在今年驾崩的,很多事已于悄然间改变。
外间的秋雨不停,雨水卷着寒气侵入室内,这一幕仿佛前生复来。
“怎么会呢?”程岩愣愣地问,原本他们还打算今年封印时回南江过年,可因为国丧耽搁了,没想到这一错过,很可能就……
“数月前,庄世熙的妾氏诞下一名男婴,可如今不足半岁便已夭折,经查证,乃是杨氏暗自吩咐三房下毒。曾祖父听闻此等丑事,一时急火攻心,重病不起,怕是不行了。”
庄思宜面无表情,语调平静,但程岩能感觉他胸中压抑的怒火。
程岩是被压醒的,当然只是单纯被压着。
事实上,庄思宜在经过庄棋打岔后理智回笼,除了把程岩扶回床又亲自照顾后,并没有再做什么。
一来,他有些后怕;二来,从本心而言,他并不愿意在程岩不清醒的时候做一些事,甚至认为刚才的行为亵渎了对方,也亵渎了自己单纯喜欢的心情。
或许是从未经历过情爱,他心里始终保有一片洁净纯白的地方,希望那些美好的事情发生在你情我愿的之间,想必那时候的喜悦也远胜如今。
因此,他只是成功爬床,抱着程岩睡了一觉。
倒是程岩醒来时察觉不对,他这人不重欲,可不代表没有欲望,于是在这样一个宿醉的清晨,程岩发现自己的亵裤shi了……
当时的尴尬难以言说,程岩也不愿再回想,总之那天他偷偷处理过后,再面对庄思宜就有些心虚。而庄思宜则怀疑程岩还记得醉酒时发生的事,心中也颇为忐忑,他壮着胆子旁敲侧击了几回,可对方又表现得一无所知。
程岩猛地回神,忙将红笺抢了回来,攥着红笺的手指不住发颤。
庄思宜见程岩面色发白,只当对方生气了,心中意外的同时又觉得新鲜,半笑道:“原来阿岩也有脾气了?是我不好,这便跟你赔礼了。”
程岩垂着眼,轻声反驳:“我没有生气……”说完又迟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