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句话的时候,杨青峰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自豪跟钦佩。
“李连长打中了对方,可是车子的速度太快,直冲冲地朝着我们撞上来。在车子撞过来的那一刻,李连长他……他本来有机会逃出去的。可是……”
他说到这里,脑袋狠狠地埋下,肩膀微微颤抖着。
“他为了救我,却放弃了自己逃生的机会。”
“当时,李连长是怎么做的?”
苏朵朵努力压下自己的情绪,低声问道。
“爆/炸发生的那一刻,他把我那一侧的车门打开,把我用力推了出去,他自己却没能逃出来。 ”
杨青峰想起当时的那一刻,那声爆/炸声似乎现在还响彻在耳边,震得他耳朵嗡嗡作响。
“怨我!是我害死李连长的!”
他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手背上的伤口因为用力而再次崩开,鲜血从绷带里渗了出来。
苏朵朵停下笔,把笔记本合上,静静地凝视着对方,缓缓开口。
“杨班长,这不怪你。我想,如果当时换成你处在李连长的位置,你也会那么做的。”
她想起李国栋脸上最后流露出来的那抹安详平和的神情,继续说道。
“能救下自己的战友,李连长肯定非常开心。”
杨青峰闻言,抬起头来,怔怔地看向苏朵朵,喃喃问道。
“是吗?”
“嗯。”
苏朵朵点点头。
“你跟李连长都是英雄,都值得我们尊敬。”
她这般说着,从椅子上起身,凝视着陷入沉思的杨青峰,认真地说道。
“杨班长,我想,李连长他肯定不愿意见到你这样懊恼自责的样子,肯定希望你能振作起来,继续他没有来得及完成的使命。”
从杨青峰的病房里出来,苏朵朵跟丁梓钧在走廊里打了一个照面。
“去哪儿?”
苏朵朵看着男人那张平静中透着几许沉痛的脸庞,轻声问道。
“给李连长他开死亡证明。”
丁梓钧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已经从之前的伤感中走出来。
可是苏朵朵知道,他只是把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都深深地埋藏了起来。
“我陪你一起去吧。”
苏朵朵伸手握着男人宽厚的掌心,柔声说道。
虽然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可是他手上的灼伤因为没有得到处理,伤口仍然没有愈合,有缕缕血痕从里面渗出来。
丁梓钧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李国栋所在的停尸处。
医护人员打开一个集装箱,李国栋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里面,一动不动,没有生命气息,全然看不出之前的他是多么的生气勃勃。
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片灰白,那是只有死人才会有的颜色。
略显羸弱的身体上散发出阵阵寒气,整个人冷冰冰、硬邦邦的。
可是,他面上的神情是那么的安然、祥和,如果不是身处在这样一个令人窒息的地方,还以为他只是因为太困了,在打个小盹儿一样。
医护人员很快开好了死亡证明。
丁梓钧看着手中薄薄的一张纸,这就代表了一条生命从这个世界上彻底地消失了。
而他,永远失去了一个最亲密的战友。
从停尸房里出来,丁梓钧一言不发地走到旁边的长凳上,缓缓地坐了下来。
他的手里还紧紧地攥着李国栋的死亡证明,目光凝视着上面的字迹,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看。
苏朵朵在男人身边坐下,抬手覆上男人的手背,用着最轻柔的声音安抚着。
“如果心里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吧。”
男人抬首,怔怔地看向女孩儿,那双漆黑的瞳眸里仿佛没有波澜的一潭死水一般,透着一股死寂。
“我没有保护好他。我把他带过来,却不能带他一起回去。”
“梓钧,不怪你。我想,李连长他也不会怪你的。他走的时候,神态是那么的安详,这就说明他的心里是没有怨恨的。”
苏朵朵抬起另一只手,抚上男人的脸庞,如水般澄澈通透的目光凝视着男人的眼睛。
“你是人,不是神,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听到女孩儿的这番话,丁梓钧似乎心里一直压抑着的情感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他把女孩儿搂到怀里,紧紧地抱着她,仿佛找到了最坚实的依托。
苏朵朵抱着男人,一下一下地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
翌日。
李国栋的遗体搭乘专机返回阔别许久的祖国。
在临行前,维和步兵营的全体战士为他举行了简单而又庄严的送别仪式。
所有的战士摘下贝雷帽,对着棺椁行军礼。
“国栋,我们会继承你的遗志,努力完成任务。”
战争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