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字辈更是无一个男丁,仅有李暄的一个庶女。因此李绛虽同意了未将刘莺正式纳入门庭,她的一应用度已经与妾室无异,甚至比普通妾室的待遇还高出许多。李家家大业大,多养她一个也绰绰有余。
嘉柔的身份与她乃是云泥之别没错,把她踩在脚底下也很容易。但嘉柔是李晔之妻,李绛之媳,一味地逞凶斗狠,在刘莺面前是占了上风。可除了让兄弟俩嫌隙更深,四房招致李绛的厌弃以外,并无半点的好处。
出嫁前阿娘就跟她说过,那些学不会放下过往和身份的人,很难得到幸福。这大概是阿娘的半生得出的结论,说的时候万般感慨,后来又不想她过得太憋屈,补充道:“你跟阿娘自然是不同的。但你想要让李四郎真心待你,必不能拿自己的身份去压他。男人都是要面子的。”这句话,嘉柔倒是牢牢地记住了。
其实嫁过来以前,她也担心李晔一个白衣镇不住自己。毕竟身份悬殊,多少会让男人产生自卑的感觉。可他非但镇住了,还把她压得死死的,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身份的障碍。
嘉柔自己想得出神,刘莺在旁边说道:“妾在进府之前,也曾想过当朝宰相的府邸究竟是如何地繁花似锦。可进来之后,才发现仍是远超自己的想象。这样的富贵荣华背后,到底有多少的白骨和算计,又能持续多久呢?若有朝一日,他们算计到了郡主的娘家头上,您又当如何?”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明明灭灭,全无之前的半分轻佻。望着嘉柔的眼眸中,甚至带着几分看透一切的同情和悲悯。
嘉柔心头一跳,忽然想到几年之后,李绛被罢相,举家迁出了长安的事情。权势一夕散尽,从此再无消息。日中则昃,月盈则亏。很少人处于繁荣安乐时,还能保持清醒。
“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何人?”嘉柔问道。
“微不足道的人罢了。郡主继续赏灯,妾先失陪了。”刘莺只笑了笑,唤来婢女仆妇,继续往前走了。
恰好这时,那边摆宴的堂屋传来消息,李绛到了。
嘉柔暂时压下心中疑窦,叫了玉壶等人,返回厅堂。李绛端坐于主座上,李暄和李昶夫妻分坐两侧,李晔本就最小,座位排在最末。嘉柔行礼坐下之后,发现郑氏和李晔还没来。
李绛问嘉柔:“四郎和你大家呢?”
嘉柔斟酌着,不知要不要把广陵王妃回家的事情说出来。那边郭敏扬起嘴角说道:“想是广陵王妃突然回府,把大家和四弟拖住了。”
李昶扫了她一眼,她眸中有得意之色:“我也是回家才知道父亲和徐娘娘的决定。不过想想也是,广陵王妃嫁过去那么多年,与广陵王恩爱不假,但无所出也不假。李家尚且不能无后,皇室更不用说了。所以父亲才决定将妹妹嫁过去做侧妃,委屈是委屈了些,但徐娘娘亲口答应,若他日生下一儿半女,自是可以跟正妃平起平坐的。”
言语间,有几分示威的意思。
嘉柔深吸了一口气。她差点忘记了广陵王登基前还有一位侧妃郭氏,生下了他的长子,想必那就是郭敏的妹妹了。可这位郭氏,后来只居九嫔之位,身份还没有李慕芸高。李慕芸在娘家失势之后,依然得到元和帝的百般眷顾,也不知是她个人的手段高明还是别的什么缘由了。
李绛面色微沉,原本他见郭敏能够自己回家,心中亦是高兴。否则时间久了,外面免不得会传一些风言风语,对李昶的官声也不好。他看重刘莺腹中的孩子,却也没想过让她占了郭敏的位置。
早些年,李家也算依附过卫国公府,尽管看了郭淮不少的脸色,可郭氏到底留下了两个儿子,劳苦功高。就算如今卫国公府大不如前,李绛也没想过把两边的关系闹僵。可郭淮竟把自己的女儿送去广陵王府与三娘子分宠,这是在报复二郎纳妾么?
郭家还是如从前一样,目中无人,睚眦必报。东宫既已经首肯,此事便成定局。李绛只是不明白,太子拉拢一个不成气候的卫国公,又有何用?
“行了,你就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李昶不耐烦地说道。
“大人问起,我是好心回答,又有哪里做错了?”郭敏冷冷笑道,“还有,我在母亲的一番劝解下也想通了。刘莺既然怀了郎君的孩子,没名没分地住在府上也不好,郎君择日将她纳为妾室吧。也好让她腹中的孩子,变得名正言顺。”
郭敏这话让满堂皆惊,王慧兰和嘉柔同时望向她,也不知道卫国公夫人到底跟她说了什么,竟让她改变主意,愿意接纳刘莺。
李绛神色莫辨,说道:“既如此,选个良辰吉日,让刘莺过门吧。”
“多谢父亲。”李昶抱拳说道。
郭敏端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嘴角的笑意味深长。
*
郑氏的住处,下人都退到屋外,屋中只余郑氏母子三人。
李慕芸扑在郑氏的怀中哭,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侍奉徐娘娘至孝,她怎么可以把郭家的女儿塞到郡王身边?若是郭氏为他生下一儿半女,我今后该如何自处?母亲,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