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信,有人不信。更多的都是惋惜罢了。
十二岁独孤求败的少年,十四岁仗剑江湖,行侠快意,十五岁便已陨落。
晏衡在他那个绚烂的年纪,还在长年缠绵病榻呢。如何不向往之。
不过话本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晏衡再喜欢书里那个探丸借客,也不得不承认现实中的苍崖山真是令人头大,说谢无秋沽名钓誉,他真不意外,毕竟苍崖山自称名门正派,也全是些沽名钓誉之徒,上梁不正下梁歪嘛。
就比如现在,谢无秋早在四年前被开除派籍,苍崖山不认他人,还要认他留下的秋水剑法,想来再过上几年,这秋水剑法,也要传出流言,说那根本不是谢无秋创的,他一个十几岁的小孩能有多大造诣,沽名钓誉而已!
晏衡想到这里,又有些同情那个死人了。他身前辉煌时被同门往天上捧,尸骨未寒就又被同门往泥土里踩。
但是呢,一旦他们自己不行了,又非要搬出那个死人来,也不知道到底是想捧他还是摔他。
铜雀不像晏衡那么迷话本里的探丸借客,她讨厌苍崖山的所有人,因此当钟宵提到“姓谢的”时,她就忍不住站出来要说两句风凉话了:“姓谢怎么了?又不避天子名讳,这么个普普通通的姓,你姓得,我也姓得,不过呀,我自是要劝人别姓得,这个姓倒霉死了,你们苍崖山那位姓谢的,不就是个好例子嘛?”
苍崖山几人怒而拍案,偏偏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钟宵下意识说出那句话,此时也自知口误。那个人在苍崖山是个避讳,说不得。即便说,能贬不能抬,要不被掌门知道是要罚的。
钟宵便不提这茬了,忍下火气扯出一个假笑:“铜雀姑娘说的极是,只不过,我秋水剑派博大Jing深,晏楼主门下这位扫后院的小兄弟,未免太没见识了。”
小谢轻蔑地一笑:“是啊,秋水剑法自然博大Jing深,我的意思只是,你等垃圾没能领悟其一分一毫啊。”
钟宵的火气蹭一下又窜上来了,怒极反笑道:“哦?小兄弟言外之意,你比我更懂喽?不知可否有幸,请小兄弟不吝赐教呢!”
他说得咬牙切齿,小谢却仿佛丝毫没听出那意味,一副很是难为情的样子,叹道:“要是平时呢,你当然没有这个荣幸,既然你们今天是晏楼主的客,那我就给你们这个面子吧。”
晏衡掩着唇角低咳了一声,希望提醒小谢挑衅要适可而止,然而苍崖山那边已经被激怒了,平剑宗的大师兄狠狠撂下茶杯,站起来道:“嚣张!宗主,好好教训教训他!”
钟宵先前两次吃了他的亏,现在虽然愤怒,也知道要冷静仔细应对,他面上风度不落,对晏衡抱拳到:“晏楼主,你也听到了,既然如此,我与这位小兄弟到外面切磋一二,点到为止,还望你少楼主勿要介怀!”
面具底下,晏衡微一蹙眉,望见小谢仍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圆场的话几次到了嘴边又咽下,最后换成:“自然,自然。”他起身伸开手臂道,“请。”
铜雀这下却看出来了,这不是一个简简单单扫后院的小毛孩。她的视线三分惊七分奇的在小谢和晏衡之间来回逡巡,趁着大家一道出去的功夫走到晏衡身边,低声问:“少主,那人是谁?你从哪里挖来的,我怎从未见过?”
晏衡正盯着小谢的背影若有所思,听闻铜雀问话,不由低笑了一声,掩唇道:“是……咳,是从杏花树上自己掉进我碗里的。”
他弯弯的眼睛里像盛满了春风,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后,恢复了一本正经,背着手给苍崖山的人带路去了。留下铜雀在原地一脸惑然。
一行人来到正堂前的一片空地,守在问雨楼门口的其余苍崖山弟子以及十二楼弟子见状,以为要打起来,纷纷掏出兵器,晏衡刚想高声制止,忽然一口气没提上来咳了起来,铜雀赶紧上前提他轻轻捶打后背。
晏衡摆手:“无事。”
钟宵心中冷笑了一声,扬声道:“诸位莫慌,晏少楼主的门人是我苍崖剑法的倾慕者,我苍崖山本着虚怀若谷的心,与这位小兄弟略微探讨一二。点到为止,还请诸位见证。”
铜雀暗骂了一句:“不要脸。”
钟宵看着他面前吊儿郎当把玩着破铜烂铁的少年,出言提醒道:“小兄弟,既然你要指教我秋水剑,此次切磋,可不许耍赖用你十二楼的功夫,或是其他旁门左道。”
小谢笑道:“我一个扫后院的,哪学得着十二楼的本领。”
钟宵道:“哦?那可奇了,小兄弟也不是我苍崖山的人,又怎么会苍崖剑法呢?难道十二楼——”
铜雀打断他:“钟宵,你少放屁!”
小谢依然笑容不改:“都说了我就一扫后院的,至于苍崖剑法嘛,你方才施展过,我自然是看过一眼,就会了。”
钟宵皮笑rou不笑道:“那你可真是天纵奇才。”
小谢道:“哪里,承让了。”
钟宵再绷不住了,喝道:“看剑!”
使得还是方才那招长沟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