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除根,也派了人去,”林弢说,“我就是怀疑……这个Simon Cheung会是当年的漏网之鱼——常洪泰的人是怕受惩罚作假交的差。”
戎冶慢慢地、深长地吐纳一次呼吸,身子正对前方靠着椅背微微仰高了下巴,使得眼中神采讳莫如深起来:“如果真是他,那他绝没有道理放过常洪泰,他加入‘火鹰’、爬到高位恐怕也是谋划好了的,在蓄力给常洪泰一个灭顶之灾吧——弢叔,我们即便不能在短时间替我爸报仇,也能先试着诈一诈内鬼了;‘火鹰’那边的情况,我让柴明在道上探听,再跟洚门打个招呼,这两天先看看他们在这边有没有能提供信息的耳目,再从长计议。我不管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都是为亲爸报仇,想来他也知道我不会放过他。”
林弢点头。
……
戎冶回来得晚了一步,他在X城落地之后才知道孩子昨天刚刚出生。
“还在医院里,你去看吧。”隔着电话成则衷的语气听起来淡淡的,仿佛事不关己。
成则衷的态度实在淡然,以至于有一秒戎冶甚至开始怀疑成则衷是不是真的发自内心地没有对他当了爸爸这件事产生一点不痛快,人都说打电话就算听得到声音但还是看不见表情——虽然戎冶深知以成则衷的性格,就算面对面站着,只要他不想泄露情绪,谁都别想瞧出蛛丝马迹来。
所幸戎冶还没有傻到那份上。
孩子在医院又不会跑,现在他最关心的是成则衷的心情如何。
“阿衷,我想先来见见你。”他用征询的口吻提出来。
成则衷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你先去医院就是。现在我还有事,挂了。”
阿衷这是……肯见我只不过让我晚点再去的意思吧?戎冶握着手机简直要感激涕零了。
医院执行的是“母婴同室”规则,所以戎冶一到医院首先直奔李霄云所住的病房,却发现房门是锁住的,敲敲门也没有动静。
他叫住走过的一位护士:“请问,这门怎么锁上了?住这间的人呢?”
“哦,这名产妇产后突发羊水栓塞,抢救无效,昨天下午确认死亡,”护士回答,然后看着眼前这名高大英朗的男人的表情并不像死了老婆或是姐妹的样子,估摸着是朋友熟人之类,就简单安慰了一句,“节哀顺变。”
“死了?……”戎冶皱眉低语,李霄云的死讯听起来有种不真实的怪异感觉。
“那你知道K国过来的负责为她接生的那些医生护士现在在哪儿吗?”
“他们好像昨天就回国了。”护士说。
戎冶的心中陡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想,被他立刻按下了。
“孩子呢?”戎冶回过神来又问。
“都在新生婴儿科。”
……
戎冶见到了自己的两个孩子,只是没想到其中一个竟待在温箱里。
戎天若患有新生儿呼吸窘迫综合症,而且已经有了肺炎症状——病情凶险。
“今天和明天是最关键的——我们会尽全力救治。”医生是这样说的。对于这种死亡威胁极大的新生儿疾患,他们无法作下任何保证。
戎冶有些愣愣地站在温箱边上,看着里面那小小的婴儿,她闭着眼皱着脸,脸色看起来泛着一层青白,胸廓的隆起和下陷都不够有规律,努力而艰难。她的呼吸问题显然不是轻微的。
戎冶的心一片怅惘悲酸,眼里满是沉痛哀意。
他的女儿,他还没来得及抱她一次,就得知今生极有可能无缘与她做父女。
“若儿,加油撑下来好不好?等你好了,爸爸就接你回家,你的房间布置得可漂亮了,还有好多玩具,你一定会喜欢……听见了吗若儿?你要快点好起来……”戎冶弯下腰,将手掌贴在温箱上轻声说着。
婴儿似有感应,在温箱里轻轻扭动了一下身体。
戎其朗在另一个房间,正在自己的婴儿床里安安静静地睡着,左手捏着拳放在脑袋旁边。看得出来他胎发茂密,眉毛长而浓,鼻梁现在就已经很鲜明。
医生告诉双手已经消过毒的戎冶可以轻轻触碰孩子,戎冶无意识地皱着眉,放慢了呼吸伸出右手的手指蜻蜓点水似的碰了碰婴儿的手背。
——柔软脆弱得不可思议。
那一瞬间戎冶很惊讶,然后就陷入了更深的沉默里。接着他以指腹在儿子的手背上轻抚了一下,就收回了手。
“我女儿能不能挺过去就看这两天了是吗?”戎冶问医生,眉眼间有些颓靡神态。
医生知道两名婴儿的母亲死于生产,眼前这个男人刚刚失去了妻子,又要承受孩子才出世就可能夭折的心理负荷,想必痛苦不堪。
“我们一定会尽最大努力,你也要放宽心态。”但女婴的情况确实不乐观,医生不好胡乱给病人家属制造希望,只得再度重申原则,希望能安抚到他。
戎冶胡乱点了点头:“我晚一点会再过来,陪她到脱离危险为止。”然后他不等医生再说什么就步伐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