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晓得公子跟大小姐开过口,只是被大小姐拒绝了。
“欧……欧……”几声尖锐而短促的猫头鹰叫声传来,在静夜里显得格外刺耳,翁冒也拢了拢衣襟,夜很深了,苏州河却依然有琐碎的摇撸声,有醉鬼的呕吐声,有流落街头叫化子的磨牙声,不远处的河堤上还有一盏气死风灯,河堤边上还摆了一个担担面挑子,挑子一边的炉子上正煮着热水,水蒸汽弥漫开来,在这午夜的河风中,象是晨雾。
老徐借着气死风灯的光亮,专注的调着担担面的rou酱,陶老掌柜坐在一边河堤的石墩上,夜风有些凉,陶老掌柜时不时的咳两下。
“老掌柜,这路口风大,我把挑子挑你家门口去怎样喽?”老徐调好rou酱,听到陶老掌柜的咳声,便说。
“不用,我在这时等人呢,这夏夜也不怎么凉,我这咳也是咳习惯了,不影响的。”陶老掌柜边说,那手指轻轻的扣着面前挑子后柜的玻璃面,玻璃面下面是四色糕点,是虞记的糕点,虞家那丫头了得呀,不声不响来了这么一招。
“啧,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不服老不行呀。”陶老掌柜啧了啧嘴。
“老掌柜等哪一个哟,你可是等了一晚上了,我瞅着呀这大夜里了,怕是不来喽。”老徐又道,他今夜里挑着挑子打苏州河过,就被陶老掌柜叫住,然后一直待到现在。陶老掌柜让他下面条,说是等人,只在他看来,这人今夜里怕是不来了。
正说着,一个青年打拐弯处过来。
“子华……”陶老掌柜突然开口了。
青年正是陶子华。
“爹,这大夜里,你坐这里做什么?”陶子华没想到这大夜里他爹还坐在河边吃担担面。
“等你呀,又吃酒了呀。”陶老掌柜说着站起身来,拿了挑子边上的收折椅坐下,又指了指先前他坐的石墩,示意陶子华坐。
“应酬嘛,爹你也晓得,做生意少不了应酬的。”陶子华坐下,这时担担面好了,老徐把担担面摆在柜面上,陶老掌柜将面条推到陶子华面前:“做生意是少不了应酬,但应酬也只是锦上添花,做生意的根本还是要踏踏实实的做产品。”
“爹这话什么意思,我不够踏实,我挖麻师傅过来不就是踏实的做产品吗?再加上爹这些年的积累,如今咱们陶记的糕点谁不竖大拇指,爹,现在不是以前了,酒香还怕巷子深呢……”陶子华有些不服气的说。
陶老掌柜这会儿没说话,只是拿手指轻轻的敲击着面碗下面的玻璃面,陶子华这才注意到玻璃面下的虞记糕点。
“类似老徐这样的挑子,目前不说一百吧,也有七八十,都跟虞记签了两年的合约,他们散布在上海的大街小巷,虞记等于仅花了一份挑子钱就在上海的大街小巷开出了七八十家分店,蚁多咬死象你晓得吧……”陶老掌柜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这事体我晓得,这也不过是小打小闹,女人做生意,格局和气魄上终是小了,这样的挑子便是再多,又能卖多少,爹你晓得,上海人讲体面的,哪家体面的太太会在这种小桃子上买糕点,而这样的挑子,对虞记糕点的名气可没多大作用,相反,反而拉低了虞记糕点的档次吧,我已经贷了款,准备在租界的几个最热闹的街面再增开分店……”陶子华说。
“你这个时候还贷了款……”陶老掌柜紧皱着眉头。
子华的话也不算错,可他的眼光却片面了,小挑子上的糕点虞记主打的不是档次,而是温情。更何况,这回虞园,虞记的糕点已经上了董家宴,在档次方面,虞记糕点已经不需要再证明什么了,所以,不存在降低档次的问题。
子华这边打算再开分店,固然格局大,但成本要多少?一但有个意外,反而会成为拖累,更何况,子华这边还要开拓海外市场,这摊子一下子就铺的太大了,而眼前的时机也不对呀……
“爹,你不晓得,虞景明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她这回凭着伊丽莎白号把货安全运回上海了,然后就有些食髓知味了,又写了一封感谢信,想攀伊丽莎白号的关系,却不想,今夜董家宴,董帮办吞枪自尽,自尽前却揭露了领事馆和江海关那边想截留税款的野心,已经激起了群情激愤,而今夜的领事馆晚宴,道力可是拿着虞记和吴记的感谢信来宣扬他们的仁义的,如此,接下来虞记和虞景明可就要承受舆论的压力了,这正是我陶记再进一步的机会……”陶子华说的有些意气丰发。
“哼,机会?你只晓得盯着虞记和虞景明的不是,那你晓不晓得利德也自身难保了呀。”陶老掌柜没好气的道,子华的眼光格局实在浅的多。
“爹,这怎么讲?这回并没有查出利德走私呀。”陶子华诧异的问。
“是,江海关那边是没有查出利德走私,便是利德真的走私了,为了平息舆论,江海关也要想办法摭掩,可董帮办这边呢,那位卞先生可是将董帮办的底子查了个底朝天,董帮办当初跟利德可是有不少合作的,只怕里面有不少Yin司事体揭穿出来,更何况这回虞记走私的事体可诡异的很哪,虞记的货陷在广州,临时搭上伊丽莎白号运回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