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之前也晓得说董帮办的死跟卞先生有关,但到底于内情知之不详,如今听戴寿松这么一说,便是一些不信卞先生会拿董帮办做投名状的人也不免心中嘀咕。
虞景明端着茶杯站在窗边,风有些大起来了,雨也有些大了,打shi了窗帘。
永福门的风雨似乎隔一阵便会起一阵,而且越来越大。
“卞先生,背负这样的骂名留在江海关值吗,所求为何?”虞景明转过身来,看着依然正襟危坐在那里,默默凝视着窗外老银杏树梢的卞先生。
卞维文回过神来,笑笑:“这世上有很多事体哪里是能算得清值不值的呢,也就一步赶一步的走呗,便是所求什么我也不晓得,只晓得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哪怕没有结果。”
卞先生说完,站起身来,冲着虞景明一揖礼:“打搅了,维文告辞。”
“我送卞先生。”虞景明也站起身来。
“不消得。”卞维文伸手止步。
“要的。”虞景明正色说,有些人,有些事,即便没结果,但过程的本身便值得人尊重。
外面巷子里的议论声依然继续。
“哟,利德这一出事,那陶记岂不要受影响了?”爱珍提了个菜篮子从后街出来,这会儿有些兴奋的说,利德出不出事她没什么高不高兴的,但是虞陶相争,如今陶记遇到麻烦,她倒是挺高兴的,这段时间,虞记一直被陶记压着,她家戴政忙的脚不粘地。
爱珍这一说,众人也反应过来,一时间都兴奋了起来,永福门大家都是吃虞记饭的,陶记倒霉,大家自然乐见。
正说的热闹,一辆黄包车急匆匆的进来,停在2号门门口,麻三妹下了车,推门进屋。
“哟,三妹呀,你这翻箱倒柜的找什么?”屋里倒来钱六婶的说话声。
“我找糕印呀,就是以前四海给我雕的四君子糕印。”麻三妹回道。
“哦,那个在阁楼里呀,你不是说是四海雕,你留着做记念,不用的嘛?我给你拿去。”钱六婶说着。
没一会儿,麻三妹拿着糕印出来,边上黄包车边冲着钱六婶说:“婶儿,今晚我不回来了,李家老太爷要来上海,昨天我答应李二太太要制几笼桂花糕送去的,今儿个便要加班呢。”麻三妹说着,人随着黄包车已经消失在了永福门外。
“呢,李老太爷要来上海呀,这利德出事了,陶记这又是想攀上李家呀,这是想在我虞记嘴里掏食吧。”嘉佳这时也从后街出来,手里提着一只手提包,正要去菜场上班,听到麻三妹的话,便有些Yin阳怪气的说。
“呵,也是瞎想,据可靠消息,人家李老太爷这回来上海是相孙媳妇的……”戴寿松这时刮好了脸,站起身来,整整衣领说。
“哟,相哪家的?”戴娘子好奇的问。
“还哪家,咱们永福门当家大小姐呀……”戴寿松有些没好气,这虞景明还真是好命呀。
这才是真正劲暴的消息,巷子里哄的一下就议论开了……
这时,卞维文在前,虞景明在后,两人一前一后正从虞记出来,议论声自也落到两人的耳里。卞维文神色莫名,之后叹了口气,回头冲着虞景明说:“大小姐,同盟会中部总会已经建立,那位谭先生见了报,上海道刘大人只怕会有些迁怒于虞记,这段时间,刘大人的人会借着盘查陌生人口对虞记各分店sao扰,我之前有些担心,不过,有这位李老太爷出面,应该不是问题,有些机会大小姐还是要抓住的好。”
卞维文说的诚恳,虞景明却只是笑笑。
细雨仍在下,风时时鼓荡,似停未停……
第二百三十章 生活
雨越下越大,虞景明撑着伞站在虞记的铁门边上,看着卞先生扶着老潢穿过圆门洞转进后街。
“哟,雨大了……”更夫老罗靠坐在角屋门口,屋檐下的小椅子上嘟喃着说,然后又闭着眼,他打了一夜的更,这时正困着。
老罗打更打出的习惯,每每躺在床上反而睡不实,倒是靠坐在椅子上能睡得实一点。
“是哩,雨大了,风也大了……”虞景明说。
老罗已经打着呼噜。
虞景明便笑笑,打着雨伞走到老王头的茶档前:“翠婶儿,给我一碟茴香豆,用油纸包着就好。”
每到需要想事体的时候,虞景明便要买一碟茴香豆,慢慢嚼着。
“好咧,正好是刚刚卤好的一锅。”翠婶笑站,转身拿了油纸,一个铜勺,从坛子里舀茴香豆出来,那坛子的封盖才打开,茴香豆的味道便入得鼻间。
一边,戴寿松刮好了脸,连家门也没有进,又带着戴谦匆匆出了永福门,去了利德商行为大仓洋行做说客,戴娘子嘴里抱怨,却一脸得意的送父子俩到巷口,寿松混得好,她也有面子。
“嘿,戴大爷这两年是混出头脸来了,两大商行的事体都要他出面牵线搭桥了。”翠婶将包在油纸包里的茴香豆递给虞景明,看着不远处的戴娘子啧着嘴说了一声。
戴娘子刚一回来,听到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