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是买厨具和一些用的上的物事的,针线头、锅子、零嘴、板油,小麦粉,直到母女二人实在提不动了才回去。
回肯定是回自己的家,沈夫人和莹尘把墙上都刮好了白,母女俩清了清买的物件,沈夫人拍头:“我要想想,好好想想,我们还缺什么。”
“被子啊,娘,没被褥咱们怎么睡觉啊?”莹尘翻了个白眼,她一路上说还差被褥,敢情沈夫人全然没有听到心里去。
莹尘只好跑这么一趟,她买了三床被褥和床单后,又提了不少棉花回去,尽管她力气大。但这些东西太多了,她抱在怀里,几乎看不到前方,只看得到脚下,只能凭感觉走路。
“莹尘……”
好像有人在喊她,莹尘艰难的转头,就这么看到林淡月了。
她高兴的跑了上来,“要不要我帮你提?”
抬眼就能看到她弯弯的眉,身上干净的柔缎,头上还插着一支小雀钗,活泼明媚可爱,看起来就让人觉得世间如此美好。
“不用,别把你衣服弄脏了。”这点眼力见莹尘还是有的,她笑着摇摇头走了。
林淡月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很不好意思了,流放途中的炼狱已经过去了,现在她备受婆家宠爱,父兄也能安歇下来,对她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事事如意,心情就很好,看到莹尘她们过的艰难,难免想伸出援手。
只可惜她好像并不领情。
秦侍玉从后面过来,攀着她的肩膀:“淡月,咱们去买点饴糖吧,你不是要做碗桂花羹给君羡?”
林淡月擅厨,已经用厨艺很讨饶太太的欢心了。
她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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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累了一天的男人们回来了,涂小旗正说起傅澄:“这孩子还真是个人才,也不知道怎么就投了工头的缘,竟然让这小子去记工,可是轻省不少了。”
他本人也是有些嫉妒,傅澄才堪堪十二岁,就灵活机变,得到工头的赞赏。这工头也不是一般人,是姜千户的小舅子,也是他的心腹,姜家的基业很多都由他在打理。
王全与有荣焉,“是啊,澄哥儿这孩子心地好,大家都喜欢他。”
接下来几天沈夫人和莹尘都忙到飞起,沈夫人催木匠进度,把木匠催的见到她们都怕了,两张大床才堪堪做好。
莹尘从涂大娘这边把买好的褥子全部拿过去铺上,沈夫人和女儿一起铺着,突然想到一件事:“我说怎么不对劲,涂小旗好像没分永业田给我们?”
是啊,凡军户都会分永业田的,这是对军户本人的保障。
“那我们今天问问他吧。”莹尘不以为意。
却说傅澄成了记工文书,他嫡母傅夫人的脾气就越发古怪起来,傅溆这样的人没有得到赏识,反而这庶子却混的风生水起,怎么不让人扼腕,但即便她想说点傅澄的坏话也不成,因为傅澄所在的地方她根本去不了。
他还得了一只烧鸡腿,这是人家赏给他的,他没舍得吃,藏在衣襟里,出了门。
“哼,不知道又去哪儿,他这个人怎么一肚子鬼主意。”傅夫人一幅孺子不可教也的脾气。
她们住的人家姓朱,人家不喜欢这位傅夫人,却很喜欢傅澄,见她又在背地里说人,不免刺了她一句:“您可别这么说,傅小子机灵又得上头赏识,这是好事。”
傅夫人觉得无趣,把门一关,径直到屋里生气去了。
站在门外的傅溆却觉得没什么意思,他能理解傅夫人不喜欢傅澄,但老是这么刻薄傅澄也不好。以前也就罢了,现在这么针锋相对,闹的外人都看笑话,这就不好了。
傅澄本来就不喜欢他,傅夫人但凡慈爱一点也好,但她对傅澄是恨不得欲其死的心态,傅澄又焉能不恨。若自己势大还好,但傅澄从一个罪眷都能得到上头的喜爱,可见这人虽是小孩子,却不能小觑,想到这里傅溆苦笑一下。
收拾好褥子的莹尘,正准备出去捡柴,没想到看到傅澄了。他衣衫虽破,但特别有Jing气神,明明和她们一样晒太阳,他却怎么都晒不黑,尤其是现在在太阳底下一照,简直发着白光。
“沈姐姐……”
莹尘一笑:“澄哥儿,快来看看我们的新家。”
她说的“我们”其实是指她们一家人,但听在傅澄耳朵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他想其实他如果是沈家人,那也挺好的。说罢,又抬头看莹尘,见她穿着褐色的短打,头上用几股辫子编好,脸瘦了一些,显得脸上线条和轮廓更深了,脚下穿的草鞋,不知道是不是没穿几天,鞋里大大方方露出洁白色的玉足。
傅澄不动声色的从怀里拿出烧鸡放她嘴边:“沈姐姐,你先咬一口?”
突然有rou味从鼻子里传来,莹尘都觉得自己要哭了,想起家人她又犹豫,傅澄仿佛看出她心中所想:“咬一口不碍事,剩下的给衡哥儿吃就是。”
听他这样说,她才一口咬了一坨rou,rou质虽老,但有松香味。上面油盐都放的很足,莹尘觉得自己太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