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轻浅至极。
若不是胸膛微微起伏着,整个人跟尸体几乎无甚区别。
“……少爷?”崔杼看得心头一抽,哑声低低的唤了一句,忽而想起苏长留从发热开始就没醒过,抿了抿唇坐下来,拿起那个小勺子小心翼翼舀了一点碗里的药水,轻柔的喂进苏长留嘴里。
确认苏长留能够吞咽下去后,慢慢的把那碗药水一点一点的全喂了下去。
一滴都没有浪费。
喂完了药,崔杼把碗放在一边,探了探苏长留额头,已经基本正常了,他也不走,就坐在一边呆愣愣的看着昏睡的苏长留。
起初本是对这个大少爷无甚好感的。
虽苏老爷子算他半个救命恩人,在把他带回苏家庄的路上,不断的眉飞色舞的说自己大儿子有多好,提亲的姑娘家从苏长留刚十五那年就没断过,一幅炫耀宝贝儿子的模样。
崔杼却是习惯性的把这种含着金汤匙,出身富贵,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公子哥跟那些京城里纨绔的二世祖联系在一起。
二世祖总是一幅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模样,难免对这个苏家大少爷没什么好感。
直到那日到了苏家庄。
崔杼觉得苏家庄像是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
在这昏君当道的乱世,北方在他眼里已经是满目疮痍,光鲜亮丽的皮囊下面藏着的腐臭让他恶心,这里却是干干净净的,纯净得让人舒心。
平民百姓不会为了蝇头小利吵得面红耳赤,大打出手。
妇人皆是温柔细致模样,说话都是一口吴侬软语,有脾气的人也不忍心对着她们发火。
崔杼把自己的过去,和那把□□、那个锦盒一起,埋葬在了荒山上。
初到苏府,却是没见到苏老爷心心念念的大儿子。
苏老爷子回来了可是一等一的大事,连几岁大的苏伊伊都咿咿呀呀的出来迎接自己的爹爹。
苏长留却是半个人影都没有。
苏老爷子却没有多问,乐呵呵的抱着苏伊伊在院子里转起了圈。
崔杼心道,果真跟那些纨绔子弟没什么两样。
后来他才知道,苏长留那几日染了很重的风寒,连床榻都下不了。
本来崔杼是让苏老爷子安排自己当护院的,谁知道一次崔杼炸了个小鱼做的零嘴被苏老爷子吃了,对他厨艺大为赞赏,当机立断把他扔进了厨房。
……直到一个多月后,崔杼才看见了苏老爷子念念叨叨的大少爷苏长留。
那时崔杼已经完全适应了当厨子,做饭渐渐的得心应手起来。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仆人,苏老爷子和人一路上很是谈得来,也没把他当场下仆,起初带回来本是想以宾客之礼相待。
崔杼却道苏老爷子把他带回来本就是大恩,若不做事,食之有愧。这才当了厨子。
其实他本身也挺喜欢做饭的。
遇见苏长留的时候,是夏天满月的晚上。
银月如盘,稀星点点,月色如水,月华染了一池荷花。
崔杼得了一壶一个护院送他的酒,翻出自个平日炸的小鱼花生什么的装了一碟子,拎着酒盘腿坐在池边的一块还算平整的巨石上,就着月色美酒赏一方美景。
“我能尝尝吗?”
一道温柔清润的嗓音突然在耳畔响起,崔杼猝不及防被吓得一抖,手里的酒险些洒了出去,一回头就看见一个眉眼生得极为好看的公子哥站在石头下面。
那人只着一袭朴素青白单衣,墨发披散,微微抬着头看着他,一双眼睛像是高原上纯净到极致的湖,里面映着一轮比天上那银月还要好看的月亮。
看见崔杼转过头来,公子哥眼眸微弯,一轮美月顿时碎作万点星琼,荡在那湖一样的眼里,好看得要命。
崔杼心尖儿上登时一颤,只觉得刚刚好像有一股细微的酥麻感觉从心口蔓延开来,呆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慌忙把放在一边的碟子递到人面前。
那人笑了笑,伸手拿起一条炸得金黄酥脆的小鱼放进了嘴里嚼了嚼,眼底微微亮了几分,似乎颇为喜爱这个味道。
“那个……你喜欢的话都给你好了。”崔杼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像不会动了一样,手脚僵硬的从巨石上跳下来,踉跄了两步险些摔了,耳根登时通红,窘迫的挠了挠头看着那人,心里嘀咕,一个大男人长这么好看干什么……
那人又吃了好几条,意犹未尽的停下了手,笑道:“我可不能多吃这个,不过很好吃,你还会做什么?”
“大多数都会。”崔杼老老实实答道。
那公子哥沉yin片刻,笑道:“那就做鱼片粥好了,明早送来。”
“好……欸?”崔杼这才回味过来有点不对劲,正要开口询问,白淇却是提着一盏琉璃灯笼,脚步匆匆赶来,对着那人一礼,无奈道:“少爷,可算找着您了,该歇息了。”
苏长留轻笑道:“好了,这就回去。”随后对一旁呆愣的崔杼补充道,“记得送来。”便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