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刺进了胸膛,血很快晕染开。
闻五的身形不稳地晃了晃,扶住渡雪时的肩膀,扬眉笑道:“不让你出了这口恶气,你是不是今晚就睡不好觉了?”
渡雪时勾唇,拔出匕首,刀尖割开胸前的皮肤,说:“这是救人的报酬,我应得的。我没有将死人救活,报酬少收一点儿。”
霎时皮开rou绽,股股鲜血渗透了衣物,疼得闻五呲牙咧嘴。
“下手这么狠,我以后都不敢再找你了。”
眼前清俊如画的眉眼怎么看怎么舒心,闻五只觉得心里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下,痒痒得慌,忍不住想逗一逗,再塞怀里揉捏一番。
可惜渡雪时没给他机会,补了一刀,似是觉得差不多了,便上了渡口桥,径直走了。
“真是糟糕,无邪,你可比小时候狠多了。”
闻五彻底瘫在原地,飞快点了胸前的几处大xue止血,又从腰间的布袋里掏出伤药,草草包扎了一番。
“色字头上一把刀,这下可长记性了罢。”
拍了拍额头,然后扛着一棵小桃树去找小敏了。
……
安葬好妇人,小敏抹着眼泪,说:“我饿了,走不动,你背我。”
闻五忍着伤痛,叹气:“只这一次。”
“哼,小气!”
小敏磨磨蹭蹭跳上闻五的背,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
闻五很快感觉到肩膀那块儿shi了,搜肠刮肚地想安慰话儿,说:“人么,都会死的,剩下的人还得继续活着。你娘就你一个女儿,你伤心,她也会跟着难过,你总不能让你娘走得不安生吧?”
小敏蹭在肩膀上摇了摇头,沉闷的嗓音细弱地传出来:
“我知道,我就哭一哭……不伤心……”
翻过了山头,又看见陵山不远处的屯营。
小敏把眼泪鼻涕蹭干净了,突然说:“我决定了,我要报答你!——你救了我的命,从今往后,我哪儿也不去,就留在‘买卖楼’伺候你。”
“啧啧!敢问无家可归的小姑娘,你想去哪儿?你能去哪儿?雪国芝麻绿豆大的地儿,也就大善人——我,念在你厨艺不错的份儿上,肯好心收留你。”
小敏大声说:“闻大善人,那我以后给你做饭,礼尚往来,你是不是该帮我找杀害我娘的凶手?”
“不帮,你还是去讨饭谋生吧。”闻五木着脸,毫不留情地拒绝。
“不行!你救了我,我要报答你的恩情。”
“你能这么说,肯定没什么好事儿等我。”
走到半山腰,一个青年手持长刀迎面走来,面容冷峻,擦肩而过时,目光停在闻五胸前的血衣上。
——又是那个人!
小敏害怕得将脸埋进肩膀里,不由得瑟瑟发抖。
闻五目不斜视地走过去,说:“不必谢我,就算昨晚我没出现,你也死不了。”
小敏抬起脑袋,小幅度摇了摇,生怕那青年听见一般,压低了声音说:“不懂。”
“看见刚才那人了吧?……虽然听着很荒谬,但我敢打赌,他会救你。”
“可是……”昨晚明明说让她死远点儿,表情还那么恐怖,怎么会救她?小敏不觉得他是好人,不过闻五这么说了,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一双凌厉如鹰眼的可怕眼神,霎时跟被剐了一刀一样,眼睛疼得钻心。
“——闻五,他在看咱们!!”
小敏激烈地要跳起来。
忽地,闻五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宛如一道春雷滚滚而来,重重砸在了小敏的心上。
“会再见面的。”
闻五忽地冒出了这么一句不清不楚的话。
买卖楼的生意一如既往地萧条。
脏兮兮的小敏换了一身行头,藕色的衣裙轻灵流逸,奈何瘦骨嶙峋,撑不起来。
闻五瞥了一眼,说:“很漂亮。”
小敏嘟嘴:“不用你哄我。”
“你不懂,美人在骨不在皮。”又撑起脑袋回想了下,道:“你娘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人儿,你么,也不差。”
小敏这才喜滋滋地转了一圈儿,及腰的长发披散着,差不多晾干了。
闻五摸着下巴,然后不怀好意地笑了,招手:“过来,我给你扎个小辫儿,包你漂漂亮亮的。”
“你会扎辫子?”
“这个么,”闻五跃跃欲试地搓了搓手,“我是你英明神武的闻老板,你得信我。”
小敏将信将疑地走了过去。
闻五搬来一张椅子跟一个小板凳,自己坐在椅子上,手握一枚木梳,思索着:该扎什么辫子?
午后的阳光实在暖和,小敏半阖着眼,昏昏欲睡,说:“在小老鼠街的时候,娘不让我扎辫子,怕招惹麻烦。”
“啧,那我真是荣幸!”
闻五琢磨着,尝试多次,干脆抓起头发编麻花辫,然后一股脑儿盘起来,露出光洁的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