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再醒时,金乌刚坠,天空蒙了一层浅浅黑雾。
苏宓眨了眨眼睛,起身,头有些沉,看着已经点亮的烛台,再看看外面已然浅墨的天色,身下微晃,流水声潺潺而来,“我睡了这么久,船已经开了?”云暖弯身扶着苏宓下床,“睡了一下午,叫了两次你还是没醒。”
“船都已经离开望城,进入澜州了。”
澜州?
苏宓披了一件衣裳站在窗前。
苏宓在山河志上看过的,澜州澜江水色乃一绝,特别是雨中微熏的时候,只觉江水一片,群山或高或矮,绵延了整条澜江,是最美的山水画。苏宓看了一会,伸手,并无任何shi润传来,“可惜了,并没下雨。”
云暖道:“咱们还要在澜江上行一天呢,也许明天就下雨了。”
又道:“快些洗漱吧,也到晚膳的时候了。”
云暖点头,梳洗换衣不提。
等云暖收拾好自己到正厅的时候,晚膳已布,兰玖正坐在桌前等待,黑玄轻袍,看到苏宓进来,静静抬眼,面容一片清冷。苏宓也不想理他,都怪他,若是醒的早些,就能一睹澜江美景了。
坐下起筷。
兰玖撇了一眼苏宓,也收回了眼神,起筷。
两人安静用膳,一丝声响都无,苏宓刚咽下食物,突觉耳边传来雨滴洒落在屋檐的声音,心中一喜,正要放下筷子起身去确定,兰玖眼不抬,“吃饭。”苏宓看向兰玖,声音有些急,“我看看下雨了没。”
兰玖仍垂眸用膳,不急不缓。
苏宓等了又等,知他不会让自己去看了,愤愤起筷,泄愤的用了几口便彻底失望,不用看了,确实下雨了,而是大雨,屋中就已听得外面的磅礴雨声,这样的雨连窗户都不能开,如何能欣赏雨中江景了?
苏宓彻底焉了,晚膳也不想用了。
兰玖瞥了一眼苏宓又鼓起的双颊,心中叹气,越发肯定现在不要孩子是对的,已经有一个祖宗了,可不想再来一个祖宗,等了片刻还是无奈开口,“吃饭,吃完带你去钓鱼。”
苏宓回神。
“怎么钓?”
这是在江上,船在动,还那么大的雨也不能下小舟!
兰玖:“你只管吃,吃完带你钓鱼便是了。”
兰玖从来都是一言九鼎,苏宓闹不明白这里怎么钓,但万分期待,几口快速扒拉完了自己的饭,大眼只盯着兰玖瞅。苏宓看就让她看,哪怕她的目光几乎快凝实成了快点二字,兰玖还是不慌不忙用膳,还品了一碗汤才落筷。
兰玖落筷那一刻,苏宓直接跳了起来。
“钓鱼钓鱼!”
兰玖失笑摇头,永远都是孩子气,也知她耐心快用完了,不再耽误,起身。
裴泽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磅礴夜雨,夜雨惊人,衣袖shi了一半,裴泽也不理,只看着外面朦胧夜色,雨滴溅落在脸上,有些凉,心还是燥热一片。忽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裴泽敛下眸中深思,回头,却是裴霖快步进了屋子。
“公子,江面有些不对劲。”
裴泽坐直了身子。
“怎么回事?”
裴霖道:“从望城一路进澜江算上咱们也不过几艘,可刚才从澜州码头出来了约莫六七艘船,属下看了许久,觉得他们是在向皇上的官船靠拢。”
裴泽听完后却放松了身子,懒懒道:“不用理会。”
裴霖却想到了其他,低声道:“公子,要不要给皇上说一声?”那日皇上举剑入了裴家,何不趁着这次机会解了裴家的危机呢?裴泽看了一眼有些激动的裴霖,声音冷冷,“你都能看清的事,你以为皇上不知道吗?”
裴霖:……
裴霖呆滞,裴泽已失了说话的兴致,挥手。
“下去吧,阎王打架,小鬼不要掺和。”
裴霖下去后,屋子再次回归了寂静。裴泽自然知道皇上对自己已经有隔阂了,哪怕将来自己科举再出色怕是也不如意的,可能怎么办?几艘船而已,皇上并不放在眼里,小打小闹你也上赶着以为雪中送炭,这才是真的闹笑话了。
心中烦闷,裴泽拿起一旁的白瓷红棠的梅瓶,也不用酒杯,直接仰头便喝,喝了一口却连酒味都不曾品,皇上不在意,她呢,她是否会被吓到?裴泽想着这几天隐隐窥见的她,那样娇,那样软。
她会怕吗?
裴泽一下子站起身。
忽然,激动之色微顿,手中梅瓶紧握,眸色隐隐癫狂。
出事了不是更好吗?
裴泽,你被一个从未见过面从未相处过的人影像的这样深,甚至你都没同她说过一句话你都开始于心不忍,就怕她可能会受到伤害!她是你什么人?她不能帮助你任何事,你整个人生已经因为她毁了一半!
出事了,这个人没了,你就不会再想她,不会再想要一个答案了。
不会再想知道,她为何能影响你这般深了……
虽然裴泽已吩咐过不必管,但裴霖还是身披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