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这般淡,淡淡的这般扫过来,竟觉雍容,自己就下意识的行了全礼,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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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一刻钟有余,苏宓才看到了锦珍楼,一楼亦是人头涌动,纪宁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苏宓纪玉影,“我就送到这,你们上去吧。”二人点头,抬脚踏入锦珍楼,纪宁站在门前,看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转身从马车里拿出一个锦盒,也上了锦珍楼。
锦珍楼三层只有女子能进,但今日事有些特殊,竟也有不少男子过来。好在掌柜已料到了这点,单独设了一件雅室供男子歇息,纪宁刚走到门口,便见一名小二迎了上来,笑道:“公子是等人还是想换物?”
话落就看到了纪宁手上的锦盒,也不再问,只笑着将纪宁引到了右侧,那里设了一个案台,有一名老夫子正在等待,小二道:“这位公子,若想换物,将东西放在盒子里,再告知名讳,若褚大师跟公子换,会告知的。”
纪宁点头,上前。
脚步却是一顿。
云墨。
云墨自然也看到了纪宁,遥遥点头示意,纪宁亦颔首。云墨在这,皇上自然也在这了,而且皇上也早有打算了?纪宁止步不前,小二疑惑道:“公子?”纪宁回神,浅浅一笑,“我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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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珍楼极大,一楼二楼满满都是人,三楼却清静许多,草草看去,大约五十六名人。苏宓将画筒放进长盒,看着老掌柜将刻有自己名字的木牌一同放进长盒,然后往外而去。苏宓看着老掌柜的背影,纪玉影扯了扯她的衣袖。
苏宓回头看见纪玉影担心的眼神。
微微一笑,“我已经尽力了,若得不到就是天意了。”
见苏宓语气没有丝毫勉强,眸色清澈,纪玉影松了一口气,怕看到苏宓失望的模样,今天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纪玉影完全没抱任何希望。现在苏宓都开看了,自己当不必再提。今日人这般多,锦珍楼的掌柜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满满当当全是首饰,其他人都在结伴走走看看,二人也手挽手进去看。
东西不一定换到,买些首饰也算宽慰了。
其他人也都是这个想法,小二不停上新货,掌柜已经笑的眼不见眼。
而此时,三楼里间,软塌上斜倚了一位老人,老人已满脸皱褶头发全白,浑浊的眸色似呆愣,她旁边有一名三十出头的妇人,眉色深,唇微抿,满脸严肃之色的,正是现任的褚大师,望着满头银发的老人,心里长叹一声。
看了快一个时辰了。
祖nainai还是懵懂模样。
奇珍有,甚至连望夫石都出来了,而简朴的,连一个旧发圈都没有,可是没用,祖nainai根本就没反应!祖nainai已经九十有七,不知何时就登了极乐,祖爷爷去世后,祖nainai就浑浑噩噩,时常念着祖爷爷的名字。
虽她说不出来,可小辈如何不明,祖nainai就想着祖爷爷呢。
终究是不能么?
忍住泛酸的心思,又开了一个长盒,这个长盒里是一卷画,褚大师将画卷展开,然后便是惊叹,好般配的两人,男的俊朗,女的柔美,只是,褚大师静眼看去,这是在吵架?男子拳紧握,面浮狰狞。
而他面前那名姑娘,身子那样娇小,画的太传神,褚大师竟为画中人担心了起来,他会打她么?!而下一幕,男子长腿微抬,画中碎石消失一块,旁边的睡莲池泛着阵阵涟漪,褚大师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动手,那姑娘太娇小了,怕是受不住他一个手指头。
画是好画,也算跟情相关,却是正在争执中的两人。褚大师顿了顿,将画展于老人眼底,轻声道:“祖nainai,您看看这个?”老人一直浑浑噩噩,听到储大师的声音,下意识抬头,只是眸色浑浊到无神。
褚大师见祖nainai无神的看着这副画,心里再次长叹。
还是不行么?
垂眸正要收画,忽然手腕被人紧紧攥住,诧异抬头,却见祖nainai泪流满面的看着那幅画,苍老的手颤巍巍的向画中人伸去。
“老头子,我不跟你吵了,你来接我走好不好?”
褚大师心里大惊又大喜,祖nainai想起来了?忙问道:“祖nainai,您想起来了?”老人却对褚大师的话恍若未闻,只看那幅画,眼带泪,嘴角却是上扬的,九十有七满头银发的老人,语气却是娇憨,“好好好,那酒是你的,我不与你争。”
祖nainai真的想起来了!
心里却是不解,也认真看那画,这是在吵架呢,怎么就唤起祖nainai的回忆了?听着老人的絮絮叨叨,褚大师忽然就明白了,祖nainai和祖爷爷,一生都很平静,并没有惊天动地,只是寻常人。
时常吵闹又下一刻就能和好,平凡又热闹的过完了一生。
情这一字,有感动天地,有黯然神伤,也有吵闹和好。而这副画,虽是争吵,可是男子强悍,手臂肌rou明显,他怒极,脸色都狰狞,像择人而弑的猛兽,他却没有动那名姑娘,而是踢了一块石头。
我能撼动天地,我却不会伤你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