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眼自警片刻,便起身将孟亦抱回了离九曲殿稍远处的幽静木屋中,这是孟亦平日的休息之处。
他走的缓慢,既是怕吵醒了孟亦,又是因为想让时间慢一些。
动作轻柔将孟亦放在睡榻上,童衡站着看了一会儿确认他睡的安稳,这才离去。
晚些时候,孟亦悠悠醒来,见自己躺在室内床榻上,便轻唤了声:“童衡。”
不过须臾,童衡便出现在了床边,他微低下头,应了声:“先生。”
不必孟亦过多吩咐,童衡就知晓他是腹饿,需要用膳了。
童衡先前便做好了晚膳,而后一直将晚膳热着,此时便刚好端了上来。
孟亦吃过晚膳,提点了童衡几句,便再度沉沉睡去。
童衡叫孟亦先生的有原因的,他虽不知道先生的过去,但是十年前初见,只一眼便惊为天人。当时幼小,心里只道原来这世间还有这等气度姿容的人,明明看着惫懒,气息微弱,抬眼间却总给人高攀不起之感。
后来他发现先生虽然不能修炼,但是于修行一道颇有见解,且学富五车见多识广,自他开始引气入体,先生便给了他几本秘籍,又指导传授修行经验,因此他才能以如此差的资质在这个年纪便进入练气五层。
自那以后,他便开始叫孟亦,先生。
其实给人做仆役,要做的事并不多,修真人士三五不时便要闭关修炼,也不会随意让他人近身。大部分时候,一个法术便能解决问题,奴仆无非就是接待通传下来客,每日种种下等灵田而已——须知,中等上等灵田他们这些人都是碰不得的,那都是由正经宗门弟子打理的。
九曲峰上只有他们两人,倒是十分清净,无所拘束。灵田自己动手开了无数,换了些种子,各等级的灵田都由他二人亲手种植。
和童衡同一批进来的孩童曾同情过他,道他运气实在不好,竟是去了九曲峰,那住在九曲峰的人不能修炼,据说身体比常人还不如,童衡去了,莫说讨不到半点好处,还白白比其他人多做了许多活计。
孟先生偶尔也会对他说,你为人心细淳厚,本可以受到重用,待在我这九曲峰是受苦了。我这里既无丹药,也无灵石,只能传授你些修炼的经验,若是有机会,便调去别处吧。
每当这时,童衡都会摇头。
他只想待在这九曲峰。
第2章 第二章
次日午后,孟亦如同以往一样,在暖日照射的明媚午后,躺在葱郁树下的躺椅上,半掩着淡漠双眼,情态悠然,似睡未睡。
“童衡。”许久,躺在树下躺椅上的单薄男人懒懒地睁开了双目,如此轻声唤了一句。
一直在一旁的蒲团上静心打坐的童衡闻言立刻站起了身,走到孟亦三步远处,躬身回道:“先生。”
孟亦坐起身,侧了侧头,日光透出苍翠繁茂的树枝洒下,在他苍白到几近透明的面颊上映下斑驳零碎的光影,他纤长的睫毛下掩,于下眼睑处投射成为姣好的浅墨色半扇形Yin影。
整个人美好的令人呼吸凝滞。
童衡与自己的先生日日相对,时至今日,仍旧常常被他惊艳。
孟亦淡漠的眼半眯着:“今天好似是个极好的日子。”
童衡迷惑不解,拱手询问道:“先生?”
孟亦并不急着解释,而是缓缓站起身,提起了放在一旁装满了灵水的木桶,欲往山下走去。
童衡见状,连忙上前两步,将他手中的木桶接过:“先生,这事童衡来便好。”
“无事,”孟亦抬眼看他,“我今日想走动走动。”
童衡闻言,还是将木桶提在了自己手中,只把桶里漂浮着的小木瓢拿了出来。
他将木桶放在自己脚下,腾出手来,用袖口将木瓢擦干后才递给孟亦:“先生拿着这个便可。”
而后,他便自行站在了孟亦的侧后方,等着孟亦动作。
孟亦看他,无意间眸中波光流转,他淡声道了句:“有心了。”便兀自往山下走去。
童衡提着木桶紧随其后。
走了片刻,两人来到了种植灵田的地方。
孟亦略略挽起衣袖,露出自己白皙清瘦的手腕,童衡见状赶忙将手中的木桶朝前递了半寸,保持着一个恰到好处的高度,方便孟亦用木瓢舀水。
孟亦从木桶中舀了些水,动作清雅好看地洒在灵植之上。他给灵田浇水的动作缓慢而悠闲,看似不经意,却极有韵律。
孟亦面向灵田,边给田中灵植浇着水,边对童衡说道:“若我没记错,今年今月便是十年一度的宗门大比之时。宗门大比是鸿衍宗专为门内弟子准备的赛事,金丹期以下弟子方可参加。”
说到此处,他抬眼看向童衡,不急不缓地解释道:“各阶段前十名的弟子可获得丰厚资源,且能获得进入宗门禁地之中历练的权利。禁地其间有天材地宝与机缘无数,有幸获得机会的弟子此去能得多少、是死或生,全看各自命数。”
童衡跟着孟亦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