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敦实,门庭宽阔浓眉虎目,耳垂厚厚地垂在脸侧,满脸福相又不失威严。瞧见罗家楠的警徽后,他伸出把玩着核桃的手示意两位不速之客坐下。罗家楠和祈铭对视一眼,分别在办公桌前长条沙发和单人沙发上坐定。一位穿着旗袍的窈窕茶师为他们沏了一盏功夫茶后便坐到旁边的古筝后面,弹起一曲。
“高先生好雅兴。”罗家楠抿了口茶。茶叶不错,在产地也得起码千把块一斤。
洪厚地笑声出来,高金海胡撸了一把半秃的脑袋,说话声中气十足:“传统文化嘛,年轻人喜欢听流行歌曲,我们这些老人家还是得听这个才顺耳。”
“我今天要说的话可能就没那么顺耳了,高先生。”罗家楠搓了搓手,老实讲他并不认为高金海是个和善的人,说是笑面虎还差不多,“警方最近在调查一起无头尸案,目前线索指向渔船。您是这方面的行家,有些问题需要请教您。”
高金海站起身,从雪茄盒里抽出两支雪茄递给罗家楠和祈铭。祈铭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抽。罗家楠倒是接了过来,抄起茶几上的雪茄剪剪掉一头后就着高金海划燃的火柴点上。他一向遵循的原则就是,查案的时候没必要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姿态,越是轻松的氛围越能问出想要的东西。
“行家嘛就不敢当,但我十分愿意和警方合作,罗警官,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尽管说。”高金海给自己也点上一支,他这边抽雪茄边把玩核桃的模样倒很像民国时期的商贾大户老爷。
点点头,罗家楠问:“是这样,您知道不知道,有没有渔夫专门钓河鲀的?”
“呦,河鲀都是养殖的。”高金海想了想,“倒是跨海大桥那边有一片海域还能钓到野生河鲀,可也没人吃啊,大船都走那条线,油污味重,钓上来的都扔回海里去。”
“我们在找一艘渔船。”祈铭皱眉挥开飘到眼前的烟雾,他有点嫌罗家楠拐弯抹角,“吃水不超过两米的,螺旋桨大约在六十到八十公分之间。”
高金海上下打量了一番祈铭,冲他笑了笑:“那种不是我手下的渔船,要么是私人的小船,钓海鳗或者石斑的,要么是清污船。”
罗家楠算是明白为何许杰和乔大伟走访了三个码头都一无所获了,高金海说的那种船不会花钱停泊在大码头上。高金海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祈铭和罗家楠的表情,意识到他们对自己的回答感到失望。他理了理唐装的对襟领口,淡笑道:“当然了,这一片只要是下海的,哪怕它是片木板也得我点头才行。”
放下雪茄,罗家楠说:“高先生是业内翘楚这毫无疑问,现在,得烦劳您提供一下清污船和私人船主的信息。”
“罗警官您说笑了,上百条船的资料,我怎么可能记得住?”高金海皮笑rou不笑地看着罗家楠。
罗家楠沉思片刻问:“你有什么条件?”
“罗警官,我就喜欢和你这样聪明的小伙子打交道。”高金海站起身,走到办公桌旁拉开抽屉,取出一份资料递给罗家楠,“海关扣了我三船货,也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就是些小玩意儿,说是手续不全,现在要我补四十万的税,你说说,啊?这哪是税啊,根本就是罚款嘛,那三船货加起来都不值四十万。”
沉下脸,罗家楠将那摞纸扔到茶几上,表情严肃地说:“知情不报,我可以告你妨碍公务。”
“我一没藏匿凶手二没阻挠你们办案,这算哪门子的知情不报啊,罗警官?”高金海轻哼一声,“大不了我缴罚款就是喽。”
祈铭侧头给罗家楠传递了一个眼神。办案时为了找寻线索,适当的妥协是必要的,这就好比用减轻刑罚来换取污点证人的证词,只不过现在换成了给证人省钱。罗家楠当然清楚这个,但他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
“那要让你失望了,高先生,警方不接受威胁。祈老师,我们走。”罗家楠站起身,表现出离开的意图。他算准了高金海担心他们出了这个门就不会再回来。
果然,高金海立刻说:“着什么急走啊,喝茶喝茶,来来来,罗警官,坐下坐下。你总得尊重下老人家吧,在外面你也得叫我声叔叔不是?对了,话说我当年和老鹰一起从香港往回背货的时候,你们还都在念幼儿园呢。”
听到“老鹰”的名号,罗家楠的眼神立刻警觉起来,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下耳后的伤疤。高金海说的这个老鹰曾经是本地最有势力的大佬,他卧底三年就是为了把这家伙送进监狱。当初为了能用最快的速度取得老鹰的信任,他替对方扛了十四刀。虽然现在伤口早已愈合,但听到这个名字,曾经以命相搏的画面又历历在目。
而高金海提起老鹰就是在暗示他们,自己的关系网足够广,并不是只有他们这一条解决问题的路可选。但和警方合作无疑是最快捷,最不需要搭人情的选择。
“高先生,虽然我是晚辈,但有句忠告还希望您能听一听。”祈铭直视着高金海的眼睛。
罗家楠看着祈铭,猜不透他在打什么主意。
高金海坦然地笑着:“但说无妨,啊,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听得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