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丢在了海里,视力虽然恢复但看什么都模糊。即便是这样,他也注意到罗家楠的手在滴血。揪出衬衫下摆,祈铭用力扯下两条布料,蹲到他身边抓起他的手细心包扎。
缓过劲来手上火辣辣的疼,被海水里的盐分一杀更是钻心,可罗家楠依旧嘴上逞强:“皮外伤,没事。”
“别动!两千多一件的衬衫,别白毁了。”祈铭眯着眼挑去嵌入罗家楠手掌中的一块碎玻璃碴子,将伤口包好打结。
刚经历生死关头又被“穷”字戳中肺管,罗家楠一屁股坐到地上,苦笑道:“祈老师,千万别提钱,伤感情。”
祈铭正近距离地观察罗家楠另一只手上有没有碎玻璃碴,听到这话,他抬眼看向罗家楠。两人的脸离得很近,甚至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祈铭看罗家楠是模糊的,但罗家楠看祈铭却是清晰无比。刚刚被他做过人工呼吸的嘴唇此时此刻正微微开启,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看得罗家楠又是喉结一滚。
这嘴唇真的很软。罗家楠跟着了魔似的,无意识地抬起被包好的那只手扣住祈铭的后颈,侧头吻了上去。嘴唇相触之前的刹那,祈铭猛的抬手推开他,自己也因反作用力而跌坐在地。用手背抵住嘴,祈铭皱眉瞪着呆愣在那不知所措的罗家楠。
僵持了半天,罗家楠涨红着脸解释道:“那个……你……你嘴上有沙子……我给你吹……吹吹……”
祈铭没说话,就那么看着罗家楠,直把对方看得背后一阵阵抽凉风。
“我真……真没别的意思,你看我刚才还给你做人工呼吸来着……就……我脑子有点乱,刚进……进水了……”罗家楠真心觉得自己越描越黑,可他已经控制不住嘴了,这种时候再不说点什么他还不如再一头扎回海里淹死算了。
祈铭的眼珠微微挪动了一下,就这点儿动静楞是让罗家楠头皮一紧。当初考警校看分时他都没这么紧张,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个罪犯,而祈铭是要宣布判决的法官。
“你梦见的人是我,对么?”
祈铭的话给罗家楠带来的冲击力完全不亚于刚刚渣土车撞上来时的感觉。一瞬间周围的海浪声和风声都消失了,罗家楠大脑一片空白,木然地点了点头。
祈铭重新蹲好,继续给罗家楠的另一只手包扎,同时说道:“梦境是人类欲/望的映射,但会受到清醒时的记忆影响,所以你其实不用在意。我希望你能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你现在的肾上腺素还处于极高的水平,任何行为都是冲动的。我知道你刚是要吻我,我不傻,不用找吹沙子这么低级的借口。你脑子里也不会进水,有耳膜挡着。”
祈铭的长篇大论把罗家楠从一个极端推向了另一个极端,他感到憋屈,呼吸困难,胸口比刚在水里时还压抑。眼下他们之间关系别说窗户纸了,就算是堵水泥墙这会也该破了吧?行不行给句痛快话,拿肾上腺素说什么事儿啊!
就着包扎的姿势反手握住祈铭的手腕,罗家楠把心一横,说:“祈铭,你知识渊博,大道理一套套的,但我不懂那些。我罗家楠以前从没对个老爷们动过心思,你是头一个。我就想知道,你……你能不能喜欢我吧!”
“我并不讨厌你。”祈铭异常平静地看着他,“至于喜欢,也还行吧。”
就在罗家楠怒放的心花刚绽放一个尖角时,祈铭继续说道:“但我不想吻你,也不想跟你上床,罗家楠,什么时候等我梦到你,咱们再来讨论这个问题如何?”
上床?
罗家楠光听见这俩字了,心里的春光灿烂瞬间沙尘肆虐,看什么都发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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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都能甩出汤来,没等罗家楠和祈铭找到个地方打电话通知局里,警车和救护车呼啸而至。有人打了匿名报警电话,说老海堤路上出了起车祸,可能有严重的人员伤亡。临近派出所接到警讯立刻出动,连所长都来了。一听这俩人是同僚,所长立刻派人把现场拉上警戒带,借电话给罗家楠通知局里。
不光陈飞到了现场,罗卫东也来了。瞧见罗家楠从头到脚都shi漉漉的嘴唇被海风吹得发紫,他立刻脱下外套扔给儿子。罗家楠也没跟他爹客气,直接把外套给祈铭披上了。救护车配的毯子太薄,身上是shi的风一打就透,祈铭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哆嗦。
这一幕让罗卫东眼神微动,但他顾不上追究其中的含义,着重先让罗家楠讲述事件经过。罗家楠把事情原原本本地一说,然后指向渣土车的驾驶座。“我只来得及扫了一眼司机,男性,上身是工地上民工穿的迷彩服,希望行车记录仪没泡坏,应该拍到他的正脸了。”
“没伤到骨头吧?”罗卫东注意到儿子手上的伤,赶紧抬手前胸后背连胳膊带腿地胡撸了一遍。
“没,爸,有安全气囊。”罗家楠有点尴尬,想躲又不敢,只好任由老爹跟搜身似的把自己从头到脚检查个清楚,“这事儿千万别告诉我妈啊,要不她又得哭好几天。”
“你的警惕性都去哪了?”
其实罗卫东是真心疼,一听儿子被撞海里了扔下饭碗就跑。这一路上脑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