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目如画棱角英俊,白色的头发在树缝里漏下的阳光照射下,反着耀眼的银光。
赵全托着下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一边守护一边发呆,他偷偷的看了一眼睡熟的主子,眉头就拧成一道麻花,心里暗自计较苦苦深思:小王爷这几天,好像有些不一样了,语速明显快了许多,眼神也不那么发虚了,脸上的笑意也多了,很多次都是他兀自偷偷发笑,自己去看他他都不曾发现。
他这模样,就像……睡眼惺忪的人慢慢褪去了睡意,露出鲜明清晰的面目来。可这种改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赵全一脸严肃的想到,说来也怪,王爷平时干什么都慢吞吞的,眼神四散神情也迷茫,少数的几次眼神清明,看着竟然气势森森,眸光冷冽锐利,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和老王爷的不怒自威同样慑人。可怪的是,这样的目光持续不了片刻,他就会晕厥软到,再醒来,就是之前的傻子模样了。
赵全叹了口气,胸口憋闷,开始伤春悲秋,自家主子多俊的公子啊,比起当朝圣上的几位出众皇子,一点也不差,武学造诣也让人望其项背,就是…就是…不就是不会yin诗作对么。赵全沮丧了一瞬,立刻又气势汹汹的横道,可那又怎么样呢,咱怀南王府衣食无忧尊贵,主子性子又淡薄,这是多少女子求而不得的福分,哼,那个歪鼻子斜眼,长得虽然胖却一脸的短命相的区区光禄寺丞,居然宁可让女儿削发为尼,也不肯嫁入他怀南王府,简直岂有此理,不识好歹……
他像个护仔的老母鸡,把他家主子当成众人争抢的香饽饽,耐不住别人不和他穿一条裤子。在别人眼里,一个傻子,还是个三岁就白头的傻子,这得是前生干了多少缺德事,才能同遭的厄运,这是个不详之人。如此就算他身份尊贵,官员们也不敢将闺女嫁过去,一不小心被克死了,怎么办?
赵全可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兀自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堆杂事,眼角突然扫到他家主子时时刻刻都抱在怀里的狐裘一角,上头碍眼的沾了些褐黑的污迹,赵全记得,这是那天街上那个被自己误会成贼子的素衣公子弄上的糖葫芦浆汁,干涸固化成了褐色。念及此,赵全灵光一闪,脸色登时一变,惊倒,话说,主子好像就是自打回府醒来以后,就变得有些异常,好像…好像…高深莫测起来。
白胖子管家福全叔匆匆从院口走过,身后跟着一串被绳拴住的蚂蚱似的小厮们,训练有素的排成一条笔直的线,不是抄着鸡毛掸子,就是扛着长笤帚,有的提桶有的抄抹布,袖子清一色的卷到手肘处,瞧那全副武装的模样,貌似要将王府来个彻底大洗刷。
福全叔现在眼冒绿光,见不得闲人,见一个逮一个,全塞入身后的蚂蚱串里,上赶着这群没记性的懒货们去打扫王府。过几天金榜题名了,少不了有人前来拜会,王府不焕然一新,岂不是丢了脸面,那谁那谁,水别浇了,菜别种了,做饭的留下,看门的坚守,其余的全部跟老子走!!!
福全管家明明都走过了院门,蓦然又折回来,站在院口气势汹汹的对着赵全招手,让他识相的赶紧滚出来。赵全被他的包公脸吓了一跳,连忙轻手轻脚的站起来,给他主子披了件大麾在身上,然后踩着几近无声的小碎步,跟在脸如锅底的大管家身后跑了。
赵全离开后,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枝头的麻雀叽叽喳喳,拂过的微风将树叶吹得哗哗轻响,阳光静静倾洒,樟木下竹制躺椅上熟睡的赵子衿,突然睁开双眼,有所感应似的看向墙外,目光如水,眼神清亮。
过了会他慢慢收回视线,看向头顶筛子似的漏下阳光的树缝,抬手挡住那一束阳光,从指缝间望出去,嘴角浮起一个笑意,只觉灵台清明一片,记忆里那个白衣的风华男子,渐渐变成了街头眉眼微皱的青衣公子,有着秀致的眉目和瘦削的身量,眼角眉梢里藏着万事不挂心头的恣意自由,不若上一世风华无双,可依旧是自己眼里的如画风景。
赵子衿想起昨日傍晚,他慢悠悠的出现在街角,有些心不在焉,容貌和气质都变了,可自己依旧一眼就认出了他,醍醐灌顶似的清醒过来,记起自己是容颂语,前世今生,等了他将近三百五十年,一见到他,突然就无法抑制的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落下泪来。赵全吓坏了,以为是刚刚混沌的赵子衿没吃着杏仁酥,委屈坏了,火急火燎的说了句主子稍等,就一头扎进了身后的人群。
自己揣着一颗砰砰乱跳的心脏,欣喜若狂的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从老汉手里买下一只糖葫芦,提溜着沿街边慢走,兀自神游,在他踢到突起的石子时追过去拉他一把,只有自己知道,他用了怎么的意志力将指节捏的泛白发痛,才忍住没一把将他拥入怀里。赵子衿又是悲凉又是庆幸,他喝过孟婆汤,忘了前程,不记得那些背叛和伤害,不记得那些生离和死别,这一世,自己终于赶在陆易沉和所有人前面,抢先遇到了他。
赵子衿记得,那时他抬头看向自己,目光里有几不可察的惊讶,自己僵了一瞬,生怕他被自己这满头白发的怪异模样给吓到了,正想缩回手,就见那人绽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道:“多谢公子。”
他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