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可赵全目睹昨晚顾宅门口那一幕,听他不去找顾大人,便自作主张的代入个人情绪,当他是恼了伤心绝望了,愣是从中听出一些莫须有的赌气埋怨来。
可怜的小厮当下便急醒了,抱着脸盆儿飞奔下台阶,剩下那点水,也被他颠没了,赵全顾不得这些,撵在赵子衿身后拼命的追,一边大呼小叫:“主子,你别生顾大人的气,他一定是毫无准备,被吓到了,不是故意拒绝你的,你别……”
他这一通乱七八糟的卖力瞎嚷嚷,赵子衿好歹是在院门口停住了脚步,表情冷淡的转过身来,道:“胡说什么,我没生气,”他顿了顿,又抿出一个笑来:“再说,我也舍不得生他的气,我出门办点事,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今儿个那姓幽的必然会去找阿恽,你吃过早饭,就去顾府跟着他,让阿玖暗地里跟着,记住,寸步不离,有事儿差人报回王府,我尽量早去早回。”
赵全见他着实不像是生气,这才放宽心,信誓旦旦一点头,一副我能为君上刀山的凝重,接下了这个跟屁虫一样的历史重任,浑然不觉他现在一身形容,衣衫不整满面油光,和那一脸的正气凛然十分不搭边,看着一丝也不可靠。
赵子衿交代完一转身,钻出角门走远,一身黑衣很快就模糊同化成一片。
赵全端着个空空如也脸盆在思索任务,直到他家主子都快看不见了,这才记起忘了问王爷去干甚,连忙伸出手做招呼状,摆的如同疾风扫落叶,想嚎又怕吵醒了整个王府挨骂,只能十分之猥琐的小声呐喊:“王爷,你去干什么——”
这悄悄话一样的呐喊,没得到王爷的一丝回应,或许是距离太远声音太微弱,又或许是,他家王爷根本懒得理他。赵全深思一瞬,坚定而不可动摇的认为,只可能是前一种,思毕,他摇头晃脑的转回内院,又去打了一盆水。
日光尚未破云层,天边一片裹着亮金色的霞色,路上行人极少,只有做早点卖菜的生意小贩,挑着箩筐挑着担,沿着街边朝闹市赶,走带起于晨到底一日之计,渐渐有寂静走向热闹。
赵全驾着马车,逆着人流有一下没一下的挥鞭子,这段路走了百十遍,连畜生都记住了,不需要赵全多加催促,便迈着蹄子朝顾宅奔。
不过一刻,赵全将马车停在顾宅门口的老槐树下,顾宅门扉紧掩,大门也没开,他独自坐在车辕上,他双眼发直的盯着那块平平无奇的地面,昨晚上那一幕还恍然在眼前似的。
昨晚深夜,顾大人就是站在那里回过身来,而后王爷在他身后突然冒出一句:“阿恽,我心里有个人,很多…很多年了。”
那语气里掺着沧海桑田的等待似的,赵全根本没咂摸出滋味来,鼻头却早已忍不住发酸了。
顾大人站在那里,眼底明明闪过惊愕和他看不明白的神色,半晌,面色恢复如常,只是朝王爷浅笑着说:“子衿,夜深了,早些回去吧。”
赵全不敢回头看,不知他神情,只听王爷落寞的说:“阿恽,你什么都明白,是么?我不逼你,可我也得先告诉你,我能忍十天半个月,却忍不了三年五载,而本来,我以为我可以忍一生的,见了你之后,才发现太过高估了自己。我不想吓你,可也不想让你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该知道,我爱你——”
赵全看见,那句轻道落在称上量不出一点重量的心意,像是一阵狂风似的,将顾大人逼得凭空倒退数步,他抬眼望过来,神色纠结,亮的惊人的眸子里,有震惊,更多的却是深深的不解,半晌,他很累似的揉了揉眉心,嘴角微弯,像是一个苦笑,道:“子衿,我莫名会有这种感觉,你非但不傻,反而是个Jing明猎人,Jing心布置陷阱,等待猎物按着算计的途径落入陷……算了,不说这个,我……”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皱着眉斟酌用词似的,一字一句慢慢道:“我被家母念叨了十多年的娶媳妇抱孙子,你突然杀出来,对我粘得紧,又说…你心里有我,可我不明白,为什么,赵子衿,你告诉我,为什么?”
原因,赵全自然也想知道,王爷半生没出过王府,会试之前,根本不认识顾大人,可他痴情至此,因何缘何呢?
赵全不知,顾恽也不知,赵子衿有千言万语,他想说,因为打上一世睁眼,我瞧见的第一人,就是你啊,你喂我糖葫芦,带我上树掏鸟窝,一起脱光了跳下河,你教我背书,教我写字,给我盖被子,会亲我额头,给我擦汗……让我彻底无法自拔的是,我在辋川挣扎十年,痛不欲生,你出现在我面前,淌了满脸泪……可这些,他一句也说不出来。
过了很久,赵全再次听见王爷声音自背后而来,被风卷入顾大人耳中:“因为就算我是个傻子,你也从没推开过我——”
一如上一世,就算我是个疯子,你也从没抛弃过我……
顾大人怔忪半晌,神色转换复杂无比,一会儿拧眉头,一会儿哭丧脸,一会儿肃穆,一会儿歉疚,一个人在那演绎人生悲欢离合似的。过了好一会,他才再次看过来,眼里有细碎的光芒流转,他说:“子衿,我心里挺乱的,你让我静下来想想,成么?”
王爷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