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衿目视前方缓步徐行,道:“过几天,大概就不好了。赵全,下毒也是门技艺,你想啊,一个人要是中毒了,被怀疑的,首当其冲就是最近接触的人和东西,时间越久,就越不容易被人发现。”
赵全这才恍然大悟,心里涌起澎湃的崇拜,觉得自家王爷实在是太深谋远虑,转念一想明青候这次捅下的马蜂窝很大,又惴惴的问道:“王爷,你到底给明青候下了些什么?他不会死吧?”
赵子衿忍不住回头瞟了他一眼,觉得赵全简直蠢出了境界,哪像阿恽,一点风吹草动,他就打起戒备,让他心惊rou跳的。这么一对比,便有些嫌弃赵全:“死不了,闭嘴。”
这晚,夜深人静时,怀南王府,来了位稀客。
赵子衿踏进院门,就觉得府里的气氛有些异常,寻常人看不出来,可他内力深厚,感官不知尖锐了多少倍,他不动声色的扫了眼树下的灌丛和屋顶,然摒退赵全,独自去了老王爷居住的正北向院落。
书房里灯火通明,赵子衿扣了们,里头传出声进来,他这才将们推开一条人宽的缝隙,闪将进去,瞬间将门阖上了。赵子衿一进门,目光就定在了桌子西边方位坐着的青年身上。
那是个器宇轩昂的男人,五官深刻俊朗,眉眼下巴的线条里,都透出一股阳刚坚硬的气质来,是个男子气概十成十的男子,坐着看不出身量,但观肩膀上身骨骼,就知这人有副高挑身架,模样不过二十五六,却积压了一身无形的气势。最让人在意的是,他身上那股奇特的气质,巧妙的糅合了贵气、霸气和温和,使得他咋一眼看过去,既温柔款款,又威严十足,叫人忍不住亲近,又不敢放肆,这样的,是百年难遇的上位者。
那人笑着看过来,眼睛里划过粼粼亮光,唤了声:“小傻子,我回来了。”
赵子衿下意识就应了一声,一边从头到尾去打量他这堂哥,几年不见,这人身上的帝王之气愈发浓厚了,不过性子还是那般,大多数时候,是极为宽厚的。
见了他,赵子衿还是挺高兴的,他还是个傻子的时候,就亲近赵秉,这人对他也好,成天小傻子小傻子的叫,然后像只护仔的母鸡似的,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将在深宫饱受欺凌的自己照顾起来,赵子衿觉得,自己和赵秉,比他和他所有的亲兄弟,更像兄弟,就像他父亲和先帝。
他脸上不自觉就露出笑意来,不打算在他面前装疯卖傻,他这堂哥虽然好脾气,心机却是想深沉,也能深沉的起来的Jing明角色。赵子衿走到桌边坐下,眼神清明,笑道:“秉哥,一切可好?”
对上那双不再混沌的眼睛,赵秉会心一笑,便知他这傻弟弟,终于是开了窍,真心替他和皇叔高兴,抬手就在赵子衿肩头轻轻的拍了拍,笑道:“都好,小傻子,你醒了,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大马金刀的老王爷听了,不由一阵心酸,二人兄弟情深,他看着欣慰,也免不了触景生情,三四十年前,他从边塞凯旋,贵为天子的夔哥,也是这么悄悄的来到王府,静静的坐在桌边,轻声问了句一切可都好。可如今经年往复,物是人非,如何不让他悲戚,又想着有朝一日,后辈会走上他们的老路,阿秉在局势动荡里登上大典,自己的宝贝儿子临危受命远赴沙场,而后勒马饮血,在狼烟与生死里穿行……
一想到这些,他就有些老泪纵横的冲动,赵引打断兄弟二人久别重逢的叙旧,敲了敲桌子,松弛的眼皮下是双Jing光内敛的老眼,他神色肃穆的盯着赵秉,问道:“阿秉,你说什么?”
赵秉看了一眼赵子衿,笑道:“子衿,你先出去,我待会去找你。”
赵子衿一愣,没料到赵秉和他爹打一样的算盘,极力将他排除在纷争之外,他心里有些动容,不知为何,却不想出去,只是看了眼他老父亲,摇头。
那两人对视一眼,不知传达了什么眼神意味,索性将他忽略了。
赵秉定定的看着他家老皇叔,道:“我埋在乌垣的探子传来消息,乌垣军队月前已开始暗中集结,规模很大,疆域边线也有小批队伍鬼鬼祟祟的试探,我估摸着,很快他们就会有所行动,目前,大概就只缺一个开战的借口。”
老王爷手指在手上轻轻敲打,赵秉听得出来,那是战场上振奋将士的鼓点,他心想,他这戎马一生的老皇叔,骨子里到底是烧着灭不掉的峥嵘血性,将军暮年,壮心未已。赵秉叹了口气,子衿与皇叔血脉与共,自己虽不想他搅和到这一摊烂泥里,可将门无犬子,身不由己,怕是到了最后,他还是不得不淌下这趟浑水。
老王爷花白的胡子,随着说话簌簌抖动:“你的意思是,他们会在这次和亲上大做文章?真是如此,慧清那丫头怎么办?”
赵秉无奈笑道:“对。慧清那边,皇叔,你也知道,这丫头难缠的紧,我把‘蜉蝣’的暗卫给她留了一组,并且拍着胸脯保证,会在和亲的半路上将她抢回来,她才消停了。”
赵子衿在一边当哑巴,闻言才了然道,难怪那天那疯丫头端庄得体没哭没闹,原来是有人给她撑了腰,不过只要她不上赶着要嫁给阿恽,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