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磨,渐作灰白,阶梯两旁是盘龙浮雕的汉白玉柱。上了台面,更觉平台宽阔,放眼望去,灰白的大理石平整铺出猎场大小的地面,边缘每隔一段立起一根龙纹柱,龙吻处挂着旗幡,做天家正黄色。
正中又起一台,高约三尺,凿做圆形,太和殿般方圆大小,上头凿挖出指节深浅的槽,连绵交织成太极八卦状,里头刻着梵文经书,太极两圆处用梨木长条桌连起,上头摆着供品,桌前一青铜巨鼎,周身刻篆字铭文,大气古朴,庄严顿生。
三人在阶梯右手边寻了块空地,站了没多久,就陆陆续续来了朝官,文丞相和周大人看似爱拌嘴,实则行动颇为一致,基本是同进同出。这不,两人连踏上最后一坎的步伐都是差之毫厘,三位爱徒见状,连忙迎了上去,阵营分明的被拖到一处,询问这几日发生的事宜。
文丞相听闻明青候水土不服,不过他们上朝办公,不比顾恽这些得了圣谕专门作陪的得空,再说明青候也婉拒了大伙的看望,所以文丞相至今,还不知晓具体缘由经过,他走到一根柱子下,让顾恽将事发具体给他描述一遍,顾恽将赵子衿作怪这段摒去,如实交代了。
文丞相抹了把三髭须,神色并不轻松,道:“子安哪,我总觉得这水土不服,不够让我信服,来路没有发病,锦被佳肴的伺候着,却突然就不服水土了,倒也奇怪。”
顾恽心道,当然奇怪,哪里是什么水土不服,分明就是有人蓄意作怪么,可这人是谁,他是打死也不能朝他恩师老人家透露个别字眼的。
文丞相又道:“子安,你为人聪慧,许多事我不说,料你也知晓。先帝祭祀,幽国大病初愈的侯爷却偏偏上来掺一脚,动机不可谓单纯,偏偏皇上…也罢,你心里有个底,凡事机警些。唉,我只是没料到,皇上会如此绝情,竟然就真没召祈王爷回京。”
顾恽诚恳的应下,那边周大人也交代完了,元老们走做一堆,朝着祭台前方走去了。
巳时,满面病容的明青候一身惨淡的白衣,出现在祭台阶梯上,身旁跟着他的侍卫何群。百官们不只是真心还是假意,纷纷朝他又是问好又表祝愿,幽明鉴礼数周全的谢过,寒暄一番,脸色愈白身形愈加弱不禁风似的,众人连忙收起好意,简洁明了的说一句早日康复便算完事。
幽明鉴病歪歪的掠过顾恽身边,莫名其妙的瞧了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倒是什么都没说,走到最左边的队列边上,与何群两人自称一列。这位子选的倒也算妙,坐卑右尊,前高后低,是最适合他这外来使者的位置。
巳时三刻的时候,皇帝赵愈一身正黄缎面,周身无花纹无纹饰,携着皇室宗亲姗姗来迟,从另一处特立的台阶至上正中祭台,刹那,悲壮悠远的号角声连天而起,古朴的音色浑厚的仿佛上抵九天下落黄泉,向逝者传达思念。
顾恽垂着头,眼皮却上翻着去偷看台上,一眼就捕捉到一头白发的赵子衿,他垂着眼睑,照样呆愣,可顾恽和他相处久了,透过那层傻气,觉得他有些心事重重。
今日场合悲壮,他褪下各色红袍,换了一身白衣,在人群里,露出头颈和小半截肩膀,看不见全身,却也有种白衣飘飘的感觉,脸侧白发铺下,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不过也仅仅是看起来而已,他那满院子的爬虫叫人看见了,不把他当成勾魂阎王才怪。
号角声止住后,百官和宗亲跪拜,赵愈站在两仪间,神色肃穆的捧着卷宗高声诵念先帝生平之丰功伟绩,念到一半忽然就落下泪来,也不知哪里感触到了他。等皇上哽咽着念完,已是将近午时,武官们倒是好些,文官们早就双膝发麻到无知觉,听了皇上一声众爱卿平身,感激涕零的颤微而起。
祭祀分上下半段,歌颂完,上半段就结束了,祭台后头有陵园,供用膳和憩息用。百官们三五更就上路,早已饥肠辘辘,公公一声吆喝,恭送皇上离去后,移步去了陵园饭堂,用了午饭后休息一个时辰,这便又上了高台,开始下午的祭祀。
下段分为诵经,祭舞,焚香,一通走下来,已是黄昏夕阳落,百官归家,皇室还得在此停留,守陵一晚,两日不早朝。
顾恽和赵子衿同在一台,却一整天没说过话,赵子衿忙着下跪上香,顾恽垂头下跪,连眼神都没交汇上几次,顾恽就和杜许二人策马离去了。
幽明鉴大病未愈,娇弱额上了马车,何群跟着钻了进去,凑在他面前小声的汇报:“侯爷,没见着祈王赵秉,不过密探来报,说怀南老王爷今早进了皇陵,身边还跟了一名侍卫。”
幽明鉴笑道:“那就是了,赵愈今晚不也进皇陵么,想个法子给他传个信,说他孝顺的弟弟,回来给他父王祭祀了。”
何群:“是,属下这就去办。”
他转身就要出马车,又被幽明鉴叫住:“回来,顾恽那边,办的如何了?”
何群恭敬道:“已经埋伏下去了,待会他们经过小竹林,就下手。”
幽明鉴顿了顿,吩咐道:“利落点,别留下痕迹。”
何群颔首掀开帘子退了出去,马车行进,幽明鉴盯着晃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