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呆在蛇山上,对这里比襄水城其他任何一块地方都要熟悉,逃进这里,不是死路一条么。
他在山上的树丛里疾行,在山林里绕了将近一个半时辰,不到一盏茶工夫,就在地上发现了两双脚印,仅有一步,他抬头四顾一看,就在头顶的树梢上,瞥见了一双极不易被察觉的脚印。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仿佛已经预见到,下一刻,两人的脖子就被自己抓在手心,小鸡仔一般提着丢进自己的牢房里,他笑完了猴子一般跃到树上挂住,仔细探察了脚印的去势,而后四肢同时发力,咻一声窜了出去。
一个时辰后,百毒老叟站在地面再一次出现的脚印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给骗了,想来那两人,是故意留下脚印来误导自己,偏偏还布置的巧妙无比,脚印串联出来的路线,都极其符合人逃跑的时候会选择的路,既不过分绕弯,又不过分笔直,虚实相间的刚刚好。
这可将这怪老头给气疯了,他久负盛名心气高傲,从来都是将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如今却被两个年轻人骗的团团乱转,更荒唐的是,其中一人还是个花拳绣腿都没有的弱质文人。他陡然仰天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啸,激的林间憩息的鸟兽飞窜而起,随后他铺开双掌,朝着四面八方连环拍出,只见一股劲气从他掌心发出,排山倒海一般将周遭的树木石块震的爆裂飞溅。
很快,以他为中心的两三丈方圆,变成狼藉一片,由此可见这老头功力深厚,绝不是危言耸听。
待到发泄完,他赤红着双目冷静下来,在原地沉yin片刻,心里就有了主意,心道,那两人不是爱故弄玄虚么,老子不理会你们,把这蛇山翻个遍,看你们还往哪里躲——思毕,他一个迈步而起,朝山腰掠去。
“大人,需要我出去再走一遭吗?”半山腰断崖边,顾玖蹲在树上,像只警醒的猎鹰,说话的时候,目光还在四方逡巡,相应的,耳朵必然也是听着八方。
顾恽坐在树梢末端的枝桠上,手心里碾磨转着两个圆圆的小球,比褪火清热的药丸要大上一圈,外皮色泽黑亮,隐约泛出一层金铁的冷光,听见顾玖问话,抬头笑道:“不用了,故技重施也就奏效一两遍,那老头不是傻子,这都快一个时辰了,他也该回过神了,你还是留些力气,等下好逃命。”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态仍旧轻松,好像他坐在这里,只是为了呼吸一口葱翠间的草木气息,顾玖见他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素来冷清和鲜少思索的心里,就泛起一丝无法理解,他从来没见过一个文官,能临危不乱到这个地步,连逃跑,他都能条分缕析的布下陷阱来。
顾玖猜不透,他是胸有成竹笃定自己能安然脱险,还是无所畏惧生死看透,有的活便活,没得活就死,如此简单,而已。
顾玖顿了下,眼睛盯着不远处一个鸟窝,问道:“大人,你不怕死么?”
顾恽一愣,不知他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笑了下,道:“怕,怎么不怕。”
顾恽抬眼盯着他:“可你现在并不怕。”
他追根究底的时候,有些像咄咄逼人起来的赵子衿,想起那傻子,顾恽明知不合时宜,心里却不自禁的生出一丝缱绻缠绵来,长留亭外那道远送千里的身影从脑子里掠过,他突然笑了一下,扭头看向顾玖,轻声道:“我不能…死在这里。”
因为,我答应过一个人,要回去见他。
顾玖从来不知道,掷地有声,原来也能从这么清浅的语气里迸溅出来,顾恽明明看着他,目光清亮,却虚无,他像是透过自己,看到了另一个人,印在他心里,然后刻进了了他眼里。顾玖知道,那人,是他家王爷,两人分别时,他听见这人说过,等我回来。
顾玖突然就有些羡慕,可他还没来得及细想,他羡慕的是顾大人,还是王爷,亦或是两人之间的感情,一道疾风般的细响,就飘进了耳朵里,他瞬间跳起来,手里扣上柳叶刀,面朝东北神色肃穆。
在他目光盯住的方向,响起一阵野兽狂奔过丛林的树叶哗啦声响,很快,一身黑衣的百毒老叟就出现在撞开的树丛里,见了两人,他眼睛怨毒的看向顾恽,音调尖细着怒道:“哼,总算是找到你了,你这小子Yin险的很,竟然设计骗我,今日不把你碎尸万段,实难消我心头之恨,纳命来——”
这老叟是真气疯了,废话不扯,连之前说要将他留作金蚕蛊祭祀的最后一人都忘了,直接就开打,只见他枯瘦的手指挽做爪,一前一后成Yin钩,带着一股rou眼可见的真气朝顾恽闪电般袭来,气势如虹。
顾玖早就蓄势待发,等这老头扑进不过两丈的时候,手腕猛然抬起一甩,一串飞刀甩开的折扇一般自左而右封住来路,甩刀的同时飞身而上,空空的指尖不知何时又扣上了一把,连续不断的发掷。
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顷刻间只见空中光影阵阵,全是顾玖发出的柳叶刀,角度Jing妙手法诡谲,百毒老叟运气在袖摆上,衣袖鼓起如同一只吹起的皮囊,飞刀撞上去,像是碰到刀剑一般叮叮作响,被弹开不少。
顾玖和这怪老头功力相差一大截,百十来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