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任何人之上,就像之前那些市民对待他的那样。
他想到了Tim的剪刀,他开始强烈地渴望那把恶魔赋予的剪刀,而且无法抑止。
Tim,你知道吗?那些白色的天使、白色的蘑菇,说是要替大家「安乐死」呢!
Ivy于是虚以委蛇,试图引开Tim的注意力,用身体和语言诱惑Tim,好在睡梦或欢爱中,从Tim的身边偷走剪刀。Tim满心沉浸在对城市复仇的怒火中,也没有注意到Ivy的异常,和他在已然残破不堪的纸箱里谈着未来的大计。
好奇怪,我怎么想都好奇怪,杀人就杀人,为什么要叫「安乐死」呢?把药剂打进人的身体里,和把刀插进人的身体里,有什么不一样呢?难道变成白色的蘑菇,换个名字,就可以变成上帝称许的仁慈?可是,同样是每天制造着尸体,为什么Tim就得被放逐到这里?而那些白色的蘑菇,却站在国王的展台上受勋?
习齐的表现已经让一路看着他至今的剧组感到吃惊了,特别是他一面坐在Tim的怀里,一面说着天真的话,手却在Tim拿着剪刀的手边蛇信般地周旋的样子。就连纪宜也觉得背脊发寒似的,用双手紧抱着臂看着。
所以啊,我就把那些白色的蘑菇……
舞台上的习齐把手伸到罐子背后,趁着他松懈的剎那对剪刀伸出了手。但没想到Tim又蓦地抽回了手,拿着剪刀在颊边把玩。Ivy只好失望回首,又对Tim展开笑容:
……变成了鲜红的蘑菇,就和Tim你一样喔!因为我怎么看,都觉得这样的颜色比较适合他们嘛。
罐子拿到了道具剪刀,因为之前缺席,女王就让他和习齐互相配合,把两个人的戏份重新跑了一遍。不可讳言的,罐子真的和那把剪刀很搭,真正的道具一拿在手上,就像真正地狱来的魔鬼一样。残忍、血腥又充满魄力。
但是更魔鬼的是女王。公演的脚步逐渐接近,女王对大家的要求也越来越严,他们借了学校的小演艺厅,以便能更接近真实的舞台,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最后的修正。
女王几乎是每幕都喊停,毫不留情地批评每一个人:
「停!林杏,背台了!走位不对!用点脑袋行不行?」
「机器人,你的手!手!你是坏掉的机器人,不是抽筋的机器人!」
「……停,妳刚说什么给我再说一遍?是引导不是□□,议题不是ET,什么叫做让我来□□这个ET?妈的,妳们到底是不是戏剧系的学生?」
除了罐子,每个人都是一脸快哭出来地下了舞台。虽然缺席这么多次排练,罐子对剧本一点也没有生疏的样子,反而更加得心应手。
习齐越来越相信罐子所说的,这戏是属于他的、为他而生的。他的演出像台机械一样Jing准,却又没有机械的冰冷,火辣辣地充满着热情。简直就像把剩余的生命,全部投注在舞台上每一瞬似的。
纪宜一直面带苦笑地在旁边看着,和排助熊先生一起,或许只有在这时候,他才会短暂地庆幸自己已永远离开舞台了。舞台是个迷人的地方,但同时也是最严苛的地方。
其中最凄惨的莫过于习齐,Tim和Ivy的舞蹈动作并不多,但也让习齐吃足苦头,女王甚至叫所有人下舞台,只留习齐一个人在上面,一遍遍地做着重复的动作,直到他满意为止。这让昨晚才做过激烈运动、加之心神不定的习齐,完全无法应付。
「Ivy!」
演到Ivy被半疯狂的Tim追杀、强索的桥段时,习齐终于支撑不住,在舞台上坐倒下来。他双目失神地看着观席上的剧组,终于体会到什么是罐子说的,心神还在戏里,但生命和Jing神,却已走到了尽头。
他甚至想起在戏剧史课上曾经学过,最初戏剧是献给神的礼物、是属于神的事物,以人的血rou之躯在舞台上演出,本就是一种太奓侈的要求。
「Ivy,」女王看着习齐被冷汗浸shi的额,还有微带血丝的双眼,眼神似乎闪过一丝不舍,但很快被严肃所取代:「你说过想演好Ivy这个角色,对吗?」习齐望着女王的眼睛,强撑着从舞台上站起,却又不得不用手扶着布幕。女王又转回头,
「你们也一样!」
女王看着东倒西歪的剧组,七色的头发随汗水甩动着。最近习齐也发现到,女王染色的头发似乎多了几根银丝:
「你们现在还不是专业的演员,还是学生,所以随便没关系,如果有这样的想法那就大错特错!舞台永远只有一次的机会,布幕一拉开、聚光灯一打在你身上,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下了舞台要怎么累倒、病倒还是嗑药都随便你们,在观众前燃尽你自己,让他们一生一辈子永远记得那一幕,这就是你们该做的事情!」
剧组的人没有人吭声,女王于是又转回脸色苍白的习齐身上:「Ivy,站起来!从Act6-3-c那里和Tim再来一遍!看你动作僵硬成什么样子!」
习齐没有办法,只好摇摇晃晃地站直起来。罐子却忽然一步上前,从肩膀扶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