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凉登时睁大眼睛,气不过地还想辩驳几句,魏骁戎却已消失在了原地。
“你大爷!”莫生凉指天骂道。
待到魏骁戎处理完教中事务,熬好药端到自己寝宫时,莫生凉已经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去,只是眉头紧蹙,似乎十分不舒服的样子。
魏骁戎搁下药,一探他脉象,便知他体内的毒又在反扑。掀开衣衫一看,大片的血迹渗出绷带,颜色暗红。
他脑海中不可自制地回想起了那天莫生凉替他挡刀的情形,那么毫不犹豫地将命交给他的人,只可能是莫生凉。
以前的莫生凉。
魏骁戎稳了稳心神,将他扶在臂弯里,一点一点将药喂下去。
等到莫生凉舒展眉宇沉沉睡去时,已过了子时。
窗边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魏骁戎登时沉神看去,就见窗外一抹白衣掠过。
他叹了口气,给莫生凉掖了掖被角,便起身出门,步入中庭。庭中那棵老槐树下正玉立着一抹修长的背影,白衣衣袂随风而动。
“绘月。”魏骁戎停住脚步,淡淡唤道。
被唤作“绘月”的人侧了下头,一刹那令人有些恍惚,辨不清这人的容颜是男是女,惊艳非常。
“我来接绘星。”绘月低声说,音色圆润清朗,赫然是位青年男子。
“绘星不在这里。”魏骁戎毫无起伏道,“他也不再叫绘星了。”
那男子猛然转过身来,雌雄莫辨的Jing致面容上是一丝错愕。
“他现在叫乌铭。”魏骁戎慢慢地补上一句,“就当是我赐的名,以后,叫他乌铭吧。”
“……”绘月双手紧握,面容上是一抹化不开的清苦,半晌,方才轻声叫道,“戎哥。”
魏骁戎的眉头不易察觉地一皱。
“戎哥,他是不是回来了?”语毕,绘月便紧咬下唇,低声询问。
“是。”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令绘月登时睁大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眼底有一丝隐藏极深的哀痛。
魏骁戎扬唇一笑,淡淡的,“他并没有离开,一直都在。”
“可他明明——”
“他只是失去记忆了而已。”魏骁戎截断他的话语,平静道,“只是这样。”
“……这样,还不够吗?”绘月轻声问道,声音里夹杂着心酸与委屈。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魏骁戎轻飘飘地扫去一个眼神,却霎时将绘月骇的垂下头去,低声道,“绘星……绘星是下一个祭品,族内只是遣我来将绘星接回。”
“他不会回去。”魏骁戎顿了顿,声音微冷,“也不会再有下一个祭品了。”
“戎哥……”绘月抬起震惊的目光。
“回去吧。”魏骁戎吩咐完,便转身欲走。腰间却突然缠上一双手臂,绘月的脑袋已经埋在了他背上,泣不成声。
一时无言,只能听见夜风掠过枝头的簌簌声,混杂着绘月有些绝望的抽泣,莫名的凄凉。
“别哭了。”魏骁戎拉开他的手臂,转过身去,绘月一张Jing致的脸上已经哭花,连气也喘不匀了。
“有的人,虽然很早就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却只能是点头之交;有的人,虽然相逢恨晚,但一眼就能够知道要相携一生。”魏骁戎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微温,“莫生凉,就是我要相携一生的人。”
语罢,他拂袖离去,徒留下绘月再也压抑不住的哭号。
☆、第三十三章
等到身边的细微声响渐渐消失,魏骁戎才睁开眼睛,眼底没有丝毫睡意。
正是黎明破晓之时,外面的世界大部分还沉浸在黑暗中。睡在他身边的莫生凉悄悄地起了身,招呼也不打,就这么默默离开了。
走的匆忙的莫生凉连块面巾也没捞着,只能从衣服上撕去一片布衫,草草蒙住面孔了事。轻功施展,一路风驰电掣,结果临到家门口,伤口又崩裂了。
无奈之下,莫生凉只好选择步行,走走停停大半天,总算是看到了逐云盟大门前那条酒街——也看到了整装待发的逐云盟大部队。
莫生凉错愕地快走几步,拉住一边卖烧酒的白胡子老头,压低声音问,“老爷爷,您知不知道逐云盟这是要干什么去?”
“干什么去?”老头吹胡子瞪眼,“你还不知道吧?那叛徒莫生凉不理会盟中事务,跑去幽会魔教教主,还给那魔头挡刀!长老们当然不能让他继续胡作非为,这不就准备攻上魔教,将那叛徒带回来!”
老头说的神采飞扬,似乎已经看到当年光芒万丈的逐云盟盟主沦为阶下囚的惨状,并没有注意到莫生凉已然悄无声息地离开。
心里突然梗得难受。
背叛这个词,似乎曾经在他心中生根发芽过,使他再度听见这个词语,会不自觉地陷入无尽的内疚和自责……还有愤怒。
带领逐云盟的领头人是陆不正,此刻已经在清点人数,准备最后的工作,一切就绪后,便要下令行动,却蓦地被人拍了肩头。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