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的角度来看,大小姐彪悍是彪悍了,可是也太不长心眼了。
她要是跟太太同归于尽也就算了,这不弄死太太,留着太太一条命,这胡氏是那忍气吞声的人吗?更何况,胡氏最宝贝的,不是她头上戴的金头面,而是手上这只银镯子,这可是空心的,里头塞着太太的私房,银票地契那可不少,也是她是贴身服侍的心腹婆子才晓得,却不知道大姑娘是怎么一眼就看出来的,这眼光可太毒了!
眼下老爷不在,胡氏忍不下这奇耻大辱,肯定要报官,这要是报了官,大小姐再厉害,还能斗得过官差?
孙钗瞥一眼那婆子,笑道,“你既然问了,我就教你个明白,等胡氏醒了,也能让她知道知道。”
“现如今天下大乱,高家在北边起事,西面有十三路山寨造反,南边杜总督几乎自立为王,也只有咱们这块地方,还把皇帝当回事……你说,本姑娘把这仇人胡氏一杀,往北面西面南面这么一去,谁有这个本事追得上本姑娘?就凭官府那些个胖差役?”
一个个就知道吃拿卡要,肥蠢懒全占了,指望他们跨省?
能骑马公干,走出十里地,那都算勤快的!
婆子听得面色犯灰,半个字儿也不敢接。
正文 5. 管家和大姑娘
“行了,都别装死了!“
孙大娘抬脚踢了踢地上的人,嘴角的笑容仿佛刀锋一般。
“你们几个能动的,把胡氏抬回去吧!“
大小姐这般凶残,装死的下人们哪里还敢继续?一个个就算是有伤也呲牙咧嘴的爬起来,哭丧着脸,装模作样的去抬太太。
眼瞅着胡氏成了个光秃瓢,甚至连眉毛没有一根,这模样也真是够醉人的。
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胡氏这模样要想出门,少说也得两三个月吧!
孙大娘也懒得看这帮人的怪模样,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里,拎着个小包裹出来,潇洒的往背后一背,越过了这群兵荒马乱的,直接就朝前院走去。
门房的老仆望见孙大娘过来,一张老脸笑眯眯的,眼不花了,背不驼了,耳朵也不聋了。
“大小姐,车已经备好了,咱这就走?“
“走吧。“
孙大娘如今十七岁,蛰伏在这小城也有好多年了,如果不是惦记着一口恶气还没出,而且前几年没那么乱,她身上也没路引,出门并不方便,不然她早就远走高飞,四海遨游了。
也多亏了胡氏自己沉不住气,送上门来,不然她打上门去,未必有这么合适的机会呢……
老仆变戏法一般,从角落不起眼的位置,牵出一辆马车,一主一仆正要出门,就听见门外的小巷口处,脚步杂沓而来。
却是个形容狼狈的中年汉子,急急忙忙的朝小院跑过来,嘴里还不停地嚷着,“太太,不好了!“
打头碰上老仆和孙大娘,那汉子就是一愣。
“大小姐,老赵头,你们这是,要去哪?太太,可过来这边了?“
这中年汉子姓孙名忠福,正是孙府的管家,往日里往这边送吃穿用度,都是孙管家一手包办,因此是孙家下人里唯一认识大小姐的。
孙大娘点了点头,往院子里瞥了一眼,“胡氏在里头。“
略想了想,便问道,“出了什么事?“
虽然孙守业是个渣,花心养外室气死了这辈子的亲娘,但对于孙大娘来说,这个爹虽然不称职,但也还算守信用,能让孙管家这么惊慌失措的,肯定是有关于孙守业的消息了。
“大小姐,不好了!老爷,老爷他从海城回来的路上,在山阳县连人带货都被那黑风寨给劫了去!“
孙大娘浓眉蹙起,“听说我爹走的时候可是带着十几个伙计,还跟其他的几个商队一路同行,可有回来报信的?“
孙管家擦着满头满脸的油和汗,哭丧着脸道,“王老爷,刘老爷他们也都遭了殃,只有付老爷跑得快,带了个贴身仆人逃了出来,钱货都丢了……这信儿也是付老爷让人捎过来的。“
孙管家说完,便举头张望,想找太太禀报。
孙府的大姑娘已经十七岁了,身材人高马大,说话响脆,似是个Jing明能干的,有时同大姑娘说话,他都不敢正眼瞧,只觉得对方那双厉眼仿佛能看透人心,早两年他还在送来的供给上揩点油,这两年就没敢了。
但在孙管家心里,大姑娘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这家里天塌了,当然要找当家太太商量事儿了。
“赵伯,咱们走!”
孙大娘没去费心思跟孙管家多说,这孙管家虽然是孙府里唯一没倒向孙氏的,可他不过是只忠心于孙老爷的好仆人罢了,对于孙大娘,并没多少香火情。
赵伯答应了一声,坐上了马车,扬鞭启程。
别看他七十多胡子头发全白了,可身板硬朗着呢!别说赶车了,就是拉车也不在话下。
看着大小姐利落地跳上马车,马车缓缓出了大门,孙管家一脸懵然,“大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