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上回钟声敲响,还是五天之前……
此时钟声尾音悠长,回荡在山谷之中,众人停下争论,侧耳去听,听罢面面相觑。
黑风寨中,聚义厅内,听到钟声的寨众陆续聚齐。
本就是草台班子,绿林习气,自由散慢那是常理,敲响议事钟一刻钟之后,才聚起了一小半的人,又过了一刻钟,才算勉强凑齐大小头目。
就这般还是大当家有一回召人齐聚,要下山干活,结果一顿饭的工夫都过去了,二十个头目才来了十二个,其他不是在装病躲懒,就是在窝里跟娘们厮混,或是昨儿喝高了宿醉没醒,便来的人也有好几个衣冠不整,哈欠连天……大当家面上挂不住,发了狠,将没来的头目们都狠狠打了二十棍,还将他们吊在寨门一天一夜……打从这之后,头目们才改了许多。
“咋了这是?不是才刚议过事?又有肥羊路过?”
“那敢情好,自打这两月咱勤快了之后,把那些客商吓得都不敢来了,别说肥羊,就蚊子都不敢打咱们这地界过了。”
来得早的头目们一看,坐在堂上的交椅的有三当家,大二四五当家都还没来。
想想也是,大当家是什么身份,哪里会早早地过来在这儿等着的,五当家那只母老虎,得了俊小郎正心急似火,肯定是共度春宵,数不尽的快活,她又是大当家的亲闺女,就是称病不来议事,谁也不敢说个啥么……
有人打着哈欠,揉着眼睛问,“三当家,今儿怎么好端端地要议事?上回不是说让兄弟们歇息几日,练练兵么?”
旁边懒散地或坐或站的众人都纷纷插话,“正是呢,昨儿耍了一宿的牌,正要去睡呢,大清早地就听见钟响了。”
“大当家呢,咱们这人也聚齐了,快去请大当家过来吧?”
木大通瞥了眼全厅,瞧着人都来的差不多了,便咳了一声,大声道,“大伙儿安静!”
“今个来,是要通知大伙一件事……”
他话还没说完,众人就嗡嗡地说起了小话。
“嗨呀!原来是三当家找人议事啊……”
“早知道如此,我就不来了,阿欠……”
一个寨子里那么多当家,肯定有的权力大,有的差事肥。
比如大当家,那是绝对的老大,说一不二,大伙儿不敢不听。
比如二当家,管着钱粮分配,他召人议事,那肯定是有好处可捞,傻子才来得慢哩。
轮到三当家和四当家,那就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修修补补,洒扫搬抬啦……都是要出力的活儿,没有大当家看着,谁想干啊……
有那站在门口的就想溜之大吉。
“都给我站住!”
三当家心知自己能否在新主面前立功,可就在今日了,当下死命一拍桌案,发一声怒吼。
“今日召大家伙来,是为了一件关系全寨弟兄的大事!”
“咱们的大当家,要换人当了!”
正文 第24章 人头
这话一出,直如平地一声雷,将先前乱纷纷一团散沙的众头目给震懵了。
“啥?换人当?”
“那大当家是要去哪里么?怎么不见他人?”
“三当家的你是不是昨儿没睡醒?说的什么梦话?”
“先前大当家的说要把其它六个寨子给并喽,莫不是要做七寨总把头,这才空出了个位置?可这位置空出来了,那也还有二当家和五当家啊?”
“就是,二当家和五当家呢?三当家的你可别瞎说八道驴大伙儿!”
三当家木大通本就没多少威信,这会群情激扬,更是连平时就蔫吧的小头目都敢怼上他两句。
一时间,厅中更是嘈杂,仿佛有几百只鸭子在同时扑腾。
就在这一片混乱里,从聚义厅虎皮头把交椅的大理石屏风后,一人雄纠纠,气昂昂,负手大步走出来,袍角一撩,大马金刀地就坐上了头把交椅,咚的一声,还顺便将手里拎的麻袋给撂在了桌面上。
厅中正吵得不可开交的众头目都哑了声,场面瞬间安静。
然而这安静不过数息的工夫,立时便如一滴冷水落进了滚油锅,轰地炸了开来。
“这是哪来的不长眼的贼厮鸟?不想活了敢坐大当家的椅子!”
“老子说昨儿夜里似乎有些什么怪动静,原来是山寨里进来了个外人!这是要做甚?三当家你甚意思?”
“还跟他废话个甚,看老子的!”
有性子暴的就撸袖子上去,要把这胆大包天的楞头青揪下来揍得他亲娘都不认识!
那头把交椅大当家坐了十来年了,都是做山贼的,谁还讲什么礼义忠信,不过是拳头为王,头把虎皮交椅谁他娘的不想,这不是都打不过大当家么?
而且大当家这人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但凡教他知道哪个有抢班夺权的苗头,那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
因此这几年就算有小心思的,也都装得对大当家万分忠心,这个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