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吩咐下来的好酒好菜并没有浪费掉,忙了一个白天后,大家伙起着哄要给风劲节洗尘接风,当然也少不了请请卢东篱。
风劲节和卢东篱都不是那种正义凛然,永远举着公事为重的大旗,视一切娱乐休闲轻快放松为洪水猛兽的苦行僧。忙活了一天了,虽然还有很多事务要立刻上手,却也还是放下了事情,高高兴兴地同大家饮宴笑谈。
一大帮子人在席上,竟是坐了近两个时辰。风劲节一直笑得恣意飞扬,接受所有人的一一敬酒。顺便替卢东篱挡下了大部分地敬酒。然后再向每一个人敬酒,他同每一个人都寒暄打趣。谈笑风生,热络得仿佛个个跟他都是生死之交。
而卢东篱只是微笑着饮酒,微笑着凝视他,在一片热闹中,他也笑着插几句话,也和大家说笑在一处,虽说大部份的酒,都让风劲节替他挡了,但他酒量本就不算有多好,今天虽然也没有什么过于狂喜的表现,但心中却是实在欢喜的,不知不觉,也便喝得不少了。
那晚,大部份的人都喝多了,几乎是一堆人拼风劲节一个,却居然还全被打败了,最后,众人是互相挽扶着东倒西歪地一一散去的。
最终只余夜明星稀,一桌残席,院子外头,几个负责洒扫的下吏在等着呼唤,院子里一直小心守护的王大宝和小刀静静等着他们起身回府。
然而,风劲节没有动,他只是有点微微的醉意,有些懒洋洋地坐在席上,目光淡淡向他们一扫,再看了卢东篱一眼。电脑站www。16k。cn
其实直到现在,作为离他们最近的亲兵侍卫,王大宝和小刀还是没能弄明白,人地眼睛怎么就能传递出那么多复杂的信息,人的心,又是怎么能在一瞬间,便领悟明白到那么多奇妙古怪变化万千的心意。
然而,就在那一刻,即使是都有了沉沉醉意,风劲节一眼看来,卢东篱也就立时明白了。虽然他在这一瞬间,也不懂以前商量好地事,风劲节为什么会忽然改变了想法,但是,能坦然地对待身边生死与共的朋友伙伴,本来就是让件让人心情舒畅快意之事,所以他微微一笑,点头。
风劲节朗笑一声,站起身,招招手:“你们两个过来,现在都没外人了,用不着站着似桩子一般地守规矩。当年守关的时候,若没外人在,你们哪次不是没大没小瞎胡闹的。”
王大宝和小刀如受重击,直愣愣地盯着他。
风劲节叹气:“还站着发什么呆?你们不是一直都猜疑是我,又找不到证据,心不甘情不愿的,整天就跟在我屁股后头左看右看,私下议论吗?”
王大宝怔怔地望着他,全身上下的血仿佛一下子全都涌到了脸上,太阳xue突突地跳,样子几乎有些恐怖。
小刀颤抖起来,看着他,嘴唇都有些哆嗦了:“你,你,你是……是你……”
风劲节叹息,走过去,伸了手,轻轻按在两个人的肩上:“是我!”这一刻,他的声音也再没了戏谑随意。
脚步声响,有人与他并肩站在一起,轻轻地说:“是他。”
低沉地声音就在耳旁,温暖的气息,便在身侧。
他转首,正看进他望过来的眼眸中。
四目相对,驰隙流年,恍如一瞬星霜换。那些坚守定远关的往事历历在目,那样近又那样远。在那铁血锋戈,杀戮征伐的雄关黄沙里,寝食同步、生死同命的岁月早已深深刻进彼此地灵魂,
那些往事,那些热血,那些拼搏,那些奋斗,一直一直,深印在他与他,以及定远关中每一个人地心头,指引着他们的道路,牵动着他们地悲欣,并在多少年以后,让许多的人,许多的赤诚之心,许多的力量,在这片赵国的土地上,慢慢汇集在一处,凝聚在一起。
长时间欺骗隐瞒真心爱护关怀自己的人,本就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既然在小楼剧变之后,很多规矩都处罚都已经不存在了,风劲节也自由了许多。
对于别人,风劲节没打算过透露身份。毕竟人多嘴杂,死而复生这样诡异的事情,一旦流传开来,总是天大的麻烦。可是王大宝和小刀两个,从当年在定远关,就一直是他和卢东篱的贴身侍卫,彼此太过亲近,太过熟悉了,以后还要长久朝夕相处,要想瞒哄下去,完全不露破绽,那是很麻烦的事情。与其让他们一直这么将信将疑,犹疑不定,倒不如索性说个明白。
在这方面风劲节可是十分之羡慕方轻尘。方轻尘可以用一句替身打发掉一切,他当年却是在万众瞩目之下,在小刀和王大宝的面前被斩首,那却实在没法子骗得过去。
无可奈何之下,风劲节也只得含含糊糊地,搬出神魔鬼怪来解释了。什么什么被斩之后,世界一片黑暗啊,只觉前方一点光明,渐渐通亮,黑暗里有神祗的声音响在半空,什么什么怜汝冤曲,赐汝重生,天道神妙,不可轻易泄露身份,等等等啊……
听风劲节把这一篇拙劣的谎言说得绘声绘色,卢东篱在旁忍笑不语。还好风劲节对自己,只是用一句含糊的玩笑来解释,可见他其实是不愿骗自己的。换了风劲节也象对这二位一般,认认真真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