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
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衣袖就已经从身旁擦过,相容动了动手指,到底没有去将他捉回来。
外面阮安扬声“起驾”,大门开启复又关掩,养心殿空空,只剩下相容独自一人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
相钰说明明知道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还要犯贱,可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在相钰的眼里他又是什么样的人呢?多变,虚伪,三心二意……
再怎么说在他的眼里他都是个卑鄙的背叛者吧。
瞧瞧,卑鄙的他是多幸运啊,是不是应该磕头感谢上辈子辛辛苦苦修福报,再捂着嘴巴窃喜,多好!让他遇见如此深情对他的相钰。
呵,人性本贱?人性本贱!
外头雪变小的时候,相容派去的人终于回来了,连带回来的还有一件顶厚的白狐裘。
“陛下吩咐,外边天冷,钟粹宫离这里远了些,叫殿下别受冻了。”阮安教出来的徒弟连说话也是一个样子,垂首恭敬地引着他从养心殿暗门走。
出了暗道,脚踩进雪地里,听着“嘎吱嘎吱”的声音,相容笑了。
让他猜一猜,相钰派了多少个大内暗卫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一个,两个,三个?
如今他被囚在相钰股掌中出个门都要人亲自禀明了他,出门闲走也要被监视着。自己哪像尊贵的王爷,分明是天牢里罪大恶极的囚犯,被判无期徒刑,再上了手铐脚链,铁门一关,这一辈子就这样了。
养心殿暗门出来是皇宫近外围了,要去钟粹宫他需绕好大一圈才行,也难免经过文华殿。宫中的皇子们满四岁都要入文华殿启蒙读书直到足够独立,才能出去开牙建府。
先帝膝下一共十四子,是以文华殿从来没有空闲过,但是lun到相钰这里文华殿冷冷清清,只有寥寥一两道读书声,相钰登基数年膝下却没有皇嗣,相容知道这里面几个孩子是从近亲宗亲那里过继来的。
相容抬眼望着里头。
那个时候。他也坐在里头临窗的位置,暮春时常常望着外面大树上嫩绿新芽,夏日企盼凉风入堂,度过一年又一年的秋雨寂寥或者寒冬大雪纷飞。
虞衡当他老师时还不是丞相,他出生于显赫世家,人品贵重,学识深厚,更重要的是虞家祖祖辈辈为大越效忠,自开国皇帝到现今出了六任丞相,多少人想拉拢虞衡,可偏偏父皇将他指给自己当老师。
无论他天资如何,品性如何,只因宠爱他母妃宁皇贵妃,就早早为他盘算江山,这便是父皇的私心。
后来,相钰从冷宫脱身,他母妃将他养在自己膝下,自己立马去求父皇让九哥同他一起拜在虞衡教席下,这是他的私心。
其实最开始,他与相钰,也不过这文华殿里,朗朗书声的少年罢了。
“请殿下止步。”
相容充耳不闻,继续往前走,不过才迈开一步落地,戴着面具的暗卫就硬生生冲到前面,跪下挡住他的去路:“请殿下三思。”
相容挑着眉梢,屈膝蹲下,直视着领头的暗卫:“怎么,怕我手里有刀子闯进去对皇子做出什么糊涂事来?”
领头的暗卫埋头,恭恭敬敬奉上一句“不敢”。
不敢?既然不敢那为何暴露在他面前拦住他,相容起身,越过领头侍卫直接往里头走。
内力将白雪催地向他扑过来,相容拂袖一一挡下。这一次是三个人,面具,白衣,腰间别着长剑,齐齐跪在他面前。
就差一步就能迈进去,相容好似都能听到里头两三稚子稚嫩的朗读声,念念有声摇头晃脑,太傅抚着胡子点着眉心说一句“孺子可教”也。
“先皇在位嘉顺二十七年,淮王殿下率领烈乾军入宫擒拿逼宫叛贼,刀斧加身都不逆随贼子。当年殿下忠孝,如今也断不会做出挟害皇子的事情。”见相容再不进一步,其中一位暗卫忍不住出声,“从前殿下不会做的事情,如今也不会做。”
相容居高临下:“空口就认定我忠孝,除了当年护驾一战,你又晓得我什么!”
忠孝?
当年,他做过的那些事?
可笑啊,这些人怎么这样傻,竟将他当作忠孝二字的榜样供在心底敬仰着!
相容呵退了所有的暗卫,离开了文华殿独自一个人走回了钟粹宫。
又回来了,这无尽繁华的长陵城,这赫赫伟丽的皇宫,相容在钟粹宫门前凝视了许久。
方才被阻在文华殿外的时候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了他的母妃。他的母妃,当年住在这座钟粹宫宠冠后宫是为宁皇贵妃。
推开门时他连手都是颤抖着的。
一砖一瓦旧模样,冬日白雪覆盖,银装素裹,但是再不是从前那般生动的样子,他母妃死后就再也没有嫔妃搬到这里,相钰登基后也将这里空置了。
从前又是什么样子呢,一进来应该有一棵绽满雪白的梨花树,风吹过洋洋洒洒,该是他的母妃立在树下,端的温婉柔和的笑颜:“去看过你九哥了?”
是了,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