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焦依言低下头,细细瞅了瞅,小手将其中的仙鹤玉佩拎起来,道:“女仙长送焦焦的。”
“嗯,她便是鸿雁。”独孤九解释道。
莫焦焦惊奇地“咦”了一声,又拎出一块小剑形状的玉佩,道:“仙子说,这是一个喜欢铸剑的老爷爷送我的。”
“嗯,鸿冥老祖,爱剑成痴,他的亲传弟子流光,幼年时曾给你写过信。”独孤九道。
“焦焦记得!”莫焦焦惊喜不已,软软道:“她会给我画很多很多剑。”小孩说着又好奇地将最后一个玉葫芦捏进手心里,笃定道:“这个一定是宗主送我的。”
“嗯。”独孤九颔首,道:“鸿御最爱的出行坐骑便是葫芦状的灵器。”他见小孩握着玉佩爱不释手的模样,忽而放缓了冷沉的声线,低低问:“椒椒可记得本座送你的玉佩?”
“玉佩?”莫焦焦愣了愣,茫然地眨眼,他看着对方漆黑的双眸,忽然想到了什么,小脑袋沮丧地耷拉下去,闷闷道:“我有一只长得跟我很像的玉佩,可是焦焦后来被人抓住了,我不能暴露秘密,只能自绝,死的时候玉佩还在我手里,可是现在不在了。”
莫焦焦伸出胳膊去抱男人的脖颈,内疚道:“谷主说那是你送给我的,我把它弄丢了。”
第27章
“独孤九,我的玉佩是红色的,是一只朝天椒。我觉得它特别好看。”
莫焦焦语气中带着极轻的眷恋,细细软软的声音贴着男人耳畔响起。他努力张开胖乎乎的小胳膊去抱男人的脖颈,头上毛绒绒的帽子戴上之后,整个人仿佛一只柔软小巧的红团子,就那样紧紧嵌在墨发男人的心口,温暖而……恰到好处,仿佛生来就该如此。
独孤九抬手扶住小孩的脊背,缓缓拍抚,周身气息压抑而沉冷,狭长的双眸在莫焦焦提起死前的场景时便彻底敛去了所有明显的情绪,此刻幽深难辨,沉寂得犹如蛰伏万年的深海。
他垂下眸,忽而不动声色地问道:“椒椒可还记得逼你自绝之人的来历?”
“来历?”莫焦焦懵懂地重复,他稍稍松开胳膊往后退了一点,靠在男人肩膀上专注地跟对方对视,只觉独孤九的神情与以往不大相同,但小孩向来不懂得察言观色,便老老实实回忆了一下,摇摇头道:
“他们说自己是天衍剑宗的人,是宗主专门派过去接我的。可是,后来我跟他们打斗,他们也没有用剑,用的是符咒和法宝。天衍剑宗都是剑修,焦焦知道的。他们身上没有剑气。”
“椒椒为何答应他们一同上北邙山?”独孤九沉声问。
“谷主说,天衍剑宗的人身上有一种气,是白色的,焦焦能看到。”莫焦焦伸出手指在男人肩膀上戳了一下那层只有他能看到的雾气,神色茫然又委屈,他蹙着眉嘟囔道:“那个老头,明明一开始跟你一样,有气的。我看见了。”
独孤九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他阖上眼,半晌未曾言语。
莫焦焦见他这样便贴过去蹭男人的脸颊,独属于孩童的细嫩皮肤贴着男人微凉的俊脸,极为认真地磨蹭,他央求道:“说话。独孤九,你不说话,焦焦害怕。”
“嗯。”独孤九松开攥紧的手,克制地揉了一下小孩戴着帽子的脑袋,低声解释道:
“天衍剑宗所有弟子皆携有剑令,剑令可护持心脉,危难之时有救命功效,但剑令一旦离身便会自动焚毁,除非持有之人亲自抹去神魂印记,剑令方改认他人为主。天衍剑宗出了叛徒。”
莫焦焦呆呆地张着嘴巴,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看着对方漆黑的双眸,忽然小声地问:“独孤九是不是很难过?”
“为何如此说?”独孤九神情愈发肃穆,只定定地看着小孩。
莫焦焦握着男人漆黑的长发,低下头道:
“以前有一次,焦焦吃的糕点里被混了奇怪的丹药,差点把我毒死了,谷主就很生气,狐狸长老查出来是修真界潜伏在隐神谷的丹修做的,但是那个丹修刚刚好是芦苇长老带进谷里的徒弟,他以为他徒弟只是个乞丐,芦苇长老就很难过,很长时间都偷偷站在窗外面看我,他觉得对不起我。后来隐神谷被火烧掉了,他把我救了出来,自己却被人砍伤,死在火里面了。”
莫焦焦抬头认真地看向独孤九,声音极小地道:“焦焦一直想跟他说话,可是他不敢靠近我。一直到他死了,他也没好好和我说过话了。独孤九,你不要和他一样。”
天衍剑宗哪怕有人趁乱叛出,间接导致了莫焦焦的死亡,也绝不应当怪到独孤九头上,其他人也一样。
莫焦焦小心地握住男人伸过来的手,细嫩的掌心裹着对方的一根手指,傻乎乎道:“焦焦很多事情不知道,可是这件事情我懂的。我的死,不怪任何想要保护我的人。我知道你们全都尽力了,是我信错了人。”
“笨椒椒。”男人薄唇微启斥了一句,手上却不容分说地将小孩按进了怀里,缓缓收紧手臂。
莫焦焦乖巧地被抱,还不忘蹙着眉头抱怨道:“独孤九,你身上太硬了,撞得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