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御也第一时间察觉到来人的反常,他拍了拍妖兽后回到桌边,看着剑气四溢的男人直皱眉头,正想说话,男人压抑低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若椒椒无法放下心防,不愿离开识海,当如何?”
“师叔莫急。”鸿雁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抬手替男人倒了杯茶,也不去询问对方如此反常的原因,只笑yinyin道:“您识海中那小娃娃醒来也不过半月,何必如此心焦?慢慢劝说便是了。他到底年幼,隐神谷之事多多少少还是明白的,族人纷纷陨落,短时间内恐怕难以释怀。”
“就是。”鸿御老祖同样察觉到了眼前黑衣剑仙非同寻常的反应,他装模作样地直摸胡子,佯怒道:“且不说师叔这一来就能把我的宝贝儿子吓得食不下咽,恐怕要好几日不敢出门,就说那小妖怪本身心智不全,遭逢巨变,他不躲着一辈子不出来都是极好的了,哪能那么快克服恐惧出识海?师叔委实Cao之过急。”
独孤九缓缓看了一眼墙角的食梦兽,眸色幽深,微微皱起了眉,他不容异议道:“椒椒必须出识海,大荒法阵已有预兆,椒椒修为进步神速,离化形不远,他本体为朝天椒,冰原并不适于生存,若不提早离开,恐受本座识海所限。”
“什么?”鸿御老祖闻声终于装不下去,惊得直接跳起来,险些连人带椅子摔倒,他揪着胡子抖着手直指黑衣剑修,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师叔的意思是,你动用了大荒法阵?”
独孤九漠然颔首,端坐岿然不动。
鸿御老祖见男人默认,气得捶胸顿足,道:“简直鲁莽至极!那法阵每日消耗的真元不知凡几,师叔怎能为了那小娃娃置自己修行于不顾?你迟迟不进阶已是受九九天劫之威,如今再如此大量损耗真元,若雷劫提前而至,该如何是好?”
“无妨。”独孤九显然并不在意,他瞥了一眼身上有些失控的杀戮剑意,眸中战意愈盛,又看向气急败坏的师侄,沉声道:“本座自有分寸。”
鸿御老祖还待劝说,却被鸿雁拉住了衣袖往后扯了扯,淡笑的女仙不着痕迹地朝他摇了摇头,随即笑道:“既然当务之急是助焦焦出识海,那么我等首要之事便是说服他了。我以为,焦焦不愿离开的缘由,师叔是最清楚不过的,可对?”
独孤九缓缓摩挲剑柄,颔首默认。
“那就是了。”鸿雁笑开来,“师叔知道缘由,那么对症下药便是最佳的解决之道,缺什么补什么。孩童心性,惧怕外界实属平常,师叔只管使劲浑身解数哄着骗着就好,只要能让他彻底信任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不过,如果师叔也无法说服焦焦,那么……”
“再找个孩子当说客也未尝不可。”鸿御老祖已然恢复冷静,抚着胡子建议道,“流光便是不错的人选,同龄人之间比较容易放下心防。”
“流光并不合适。”独孤九出声反对,男人垂眸沉思片刻,忽而问道:“三日后的拭剑大会,可能推迟到一月之后?”
“可以是可以。”鸿御老祖点了点头,狐疑道:“师叔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事来了?”
“本座尚有要事在身,无法出席,此后一月皆不在宗内,”独孤九沉声回道,他眉眼冷沉,薄唇紧抿,半晌方道:“师侄若能带着食梦兽入梦,还请代本座看顾椒椒一个月,此前本座已同你商量过入梦后当如何应对。”
鸿御老祖见男人神色极为慎重,甚至罕见地用上了敬语,忙不迭地摆了摆手道:“师叔有事便只管去办,我今日便带食梦兽去见那娃娃,再不行,还有鸿雁一道。”
“那便劳烦师侄。”独孤九冷声道谢,微微颔首,却是一言不发地抬脚走了。
鸿雁见男人再次破碎虚空离去,担忧地蹙起眉,道:“宗主,师叔久不出世,怎的忽然有事?焦焦居于他识海,他若是担忧,随时可进去看顾小孩,哪还需要你我?”
“你以为他要去的地方是什么随随便便就可以席地入定修行的好去处么?”鸿御老祖没了拘束,终于咬牙切齿没好气道,“我看八成是赶着去隐神谷,那地方人人避之唯恐不及,也就他千里迢迢赶着去!这段时日那大荒法阵也不知消耗了师叔多少真元,再加上小娃娃要出识海的准备,你还让我别拦他,他都拿命在拼了!”
鸿御老祖气得胡子直跳,在殿中如困兽般来回踱步。
鸿雁仙子听清他的意思,心中越发忧虑,“师叔要迎焦焦出识海,只稍把人劝服了再找具容纳神魂的身体即可,如何就要去隐神谷?莫不是……”
仿佛一时间想到了什么,女仙有些错愕地掩唇望向一旁的鸿御老祖,喃喃道:“宗主,今早上流光跟我说,崇容师叔交代她把别鹤剑投进鸿冥的剑庐里了……焦焦的心结若是隐神谷,他不会是真的想……”
鸿雁倏然掐住话头,与同样反应过来的鸿御老祖面面相觑,一时间皆失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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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夜空一片幽蓝,天边星辰零星地点缀着,衬得雪后寂静的冬夜愈加孤冷。
莫焦焦盘腿坐在湖中央一盏发光的桃花灯上,手里捧着一只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