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谷的妖怪,长得……一样的。焦焦不知道该不该生气。”
“替身?”独孤九皱着眉,圈住小孩的腰提到怀里抱着,置于膝上,缠绕于心中的谜团忽而缓缓消散,他斟酌了片刻,试探道:“椒椒幼年时,是否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此话一出,小孩先是呆了呆,随即反应过来,瑟缩地缓缓点了点头,嘟囔道:“梦里有好多妖怪,梦外面也有一样的妖怪,他们说焦焦是怪物,焦焦会害死所有妖怪,所以欺负焦焦。”
“九九。”莫焦焦抬起头,软软道:“如果梦里面的才是真的,那焦焦怎么办?焦焦知道谷主,长老和别的妖怪都对焦焦很好很好,可是,要是……要是他们对我好,是焦焦做的梦。他们打焦焦,才是真的,那焦焦要怎么办?”
独孤九无声地垂眸同小孩对视,一时无言。
面前的稚童双眸分明清亮而干净,带着单纯而不知世事的困惑与胆怯,然而某一瞬间,男人却觉得,那双漂亮的眼睛早已怔怔落下泪来。
成人可轻而易举辨别现实与虚假的梦境,只因他们有着丰富的阅历与成熟的心智,然而那时仅有三岁的莫焦焦却不能。
小孩本就是长于天地之间的妖族幼崽,自幼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他对隐神谷的一切哪怕再如何亲近喜爱,也是朦胧而疑惑的。
况且,他始终知晓自己是神图子,于修真界许多人而言,他并非珍贵的孩子,而是不祥的预兆。
当梦境中出现了一贯爱护珍惜自己的长辈,然而长辈们纷纷态度巨变,欲致自己于死地……
任何一个孩子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焦焦不敢问谷主。”莫焦焦捏着自己的木头鸭子往床榻上敲了敲,认真道:“焦焦相信谷主和长老是最喜欢焦焦的,所以焦焦不要问,不想看到谷主和长老也变成梦里的样子。只要我不问,谷主和长老就永远都不会变了。九九会生气吗?”
“不会。”独孤九神色不变,声线平稳,“椒椒所言,本座皆可理解。”
“嗯嗯。”小孩这才松了口气般,傻乎乎地弯了弯眼睛,“九九最好了。”
“若本座告诉椒椒,梦境中欺辱你之人,皆为槐墨那样的替身,椒椒可信?”独孤九敛容肃穆道。
“相信。”小孩慢慢点了点脑袋,乖巧道:“焦焦长大了就知道了,所以不会怀疑谷主和长老是坏蛋。可是,要是下次还有这样的事情,焦焦也不会说的。”
“椒椒。”独孤九低声唤了一句,却又改口道:“不说的话,本座如何替椒椒出头?椒椒信我,不是吗?”
“嗯,相信九九。”莫焦焦双眸亮了起来,笃定地点头,道:“焦焦害怕的时候,九九每次都在。可是焦焦不要告诉谷主和长老,要是他们知道了,一定会很难过,会怪自己。”
“本座知道了。”独孤九将小孩收进怀中,半晌方出声道:“那名额间有守宫砂的女子,可是长得同隐神谷中某一妖族一模一样?”
“嗯。”莫焦焦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眼睛,迷糊道:“焦焦记得,我第二次做梦,在雪里爬了好久,好像快要死了,她就出来,她说焦焦如果把两个东西给她,她就让焦焦活下去。”
“焦焦想活下去。”小孩一字一句地坚定道:“因为我知道,只要活着,把梦做完,就会醒。要是死了,焦焦会重新开始做梦。那些妖怪会和之前一样,再打焦焦一次,最后我还是会在雪里,这个女人还是会出现。”
“她要了什么?”独孤九周身剑意愈发冷凝,却克制着,始终以最为沉着平静的口吻同小孩交谈。
“不知道。”莫焦焦摇了摇头,内疚道:“焦焦不记得后面的梦了。”
“无妨。”独孤九安抚地应了一声,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他抱着小孩褪了外袍,拖过被子将莫焦焦裹了起来,整个人护在怀中,轻缓地拍抚,哄道:“睡一会儿,听话。”
“九九也在这里吗?”莫焦焦枕在男人胸膛上,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嗯,在。”
小孩便舒展了四肢,蹭了蹭额头,阖上眼呼呼地睡觉。
日光早已挪过桌案,将房中明亮的光线收敛了许多,屋中安神香袅袅挪挪。
窗外恍惚间掠过的,是镇中懵懂稚童不甚熟练的歌谣。
然而此刻,客栈另一间房中,仅仅一墙之隔的地方,从始至终听完了莫焦焦所言的青年,却神色苍白地抬手掩住了双眼,咬紧的牙关间缓缓渗出一缕血丝,顺着下颚蜿蜒而下。
一旁同样呆立了半天的别鹤剑醒过神,慢慢挪了挪,过去用剑柄轻轻戳了戳青年的背,道:“沈思远,你还好吧?”
青年挥了挥手,并未应答。
别鹤剑犹豫了一下,劝道:“其实,小祖宗说的这些,你和隐神谷那帮老头也不知道,他那时候那么小,不懂得告诉你们也是正常的,加上你们每天也忙着处理妖族的事务和替焦焦未来布局之类的,所以没发现焦焦做梦,也……不是你们的错。”
“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