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他指尖在含辞额上轻点了一下,蹙眉道,“我姓金名蕊,你知道该喊什么吗?嗯?”
含辞道:“金施主。”
“把中间的字去掉,再喊一声。”金蕊说话的时候从袖子里拿出一朵金灿灿的菊花,在手中转着圈。
含辞照他讲的念了声:“金……主?”
金蕊唇角勾起,将指间夹着的花别在含辞耳边,道:“真是个呆和尚。”
“小和尚,你这么呆,这家人看上你哪一点了,非要拐你过来?”金蕊一手撑着下巴,凤眸微眯着。
“我不是被拐来的……”含辞话说了一半,忽然觉得不对,他好像确实是被拐来的。他只能跟金蕊讲:“这里是我家,爹娘不想要我出家。”
金蕊听到这里笑了一声,道:“你为什么想出家?”
含辞不假思索:“我想救……”
“你想拯救天下苍生,对不对?”金蕊没等他说完,一针见血。
“嗯。”含辞点头,又摇头,“我想成佛,渡天下困厄之人。”
金蕊觉得好笑,他盯着含辞上下打量了半天,忽然生出些坏心思。
他朝含辞勾勾手指,道:“小和尚,你想不想逃出去?”
含辞听了这句话脸蛋红扑扑的,心也扑通扑通跳得很快,好久才“嗯”了一声。
“我帮你。”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含辞惊异地望着他,一双眼睛亮亮的。
含辞不晓得他所说的“帮”是哪门子帮法,当金蕊将他带到后门附近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却是钻狗洞。
“金施主,我们要钻洞出去吗?”含辞问他。
金蕊顺着含辞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狗洞赫然映入眼帘,顿时脸色黑了几分,伸手就在含辞脑门上敲了一下。
含辞捂着脑袋说抱歉:“小僧失礼了。”
金蕊向后门走去,那里站着两个守门的侍从,含辞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见他离门越来越近,就要被发现了,忙小步追上去,心怦怦地跳得好快好快。
只见金蕊从袖中捧出四朵金黄的花,那四朵花在空中旋转来去,蹦跳着扑到守门侍从的脸上,牢牢地附在他们眼睛上方,恰好完整地遮住了视线。
侍从还没有反应过来,手伸到脸上想把这怪东西抓下来,然而死也弄不下来,这两个人脸上分别顶着两朵大菊花,摆出面面相觑的样子,摇头晃脑的,好似两个活宝。
含辞看得有些呆,脚步顿住了。
金蕊回头冷着脸喊他:“小呆子,还不跟上来?”
含辞“哦”了一声,赶紧小跑着追上去。
侍从眼睛虽然看不见,耳朵却还是好好竖在那儿的,听见有人讲话,忙对着空气瞎喊:“什么人?报上名来!”
“你爹!”金蕊见小和尚跟过来了,随口应了一句。
侍从愣了片刻,反应过来之后,脸色十分难看,一边破口骂人一边伸手在空中胡乱拍打,原本各自站在大门两侧的两个人扭打在了一处。
含辞跟在金蕊后面,他早将柳家仆从的衣裳丢掉了,现下穿着的,正是初次相逢之时那件栀黄的长衫,上面散着白线绣的甘菊,大大小小,似要飞出衣衫布料盛放。
含辞从口袋里取出托钵的时候,金蕊挑眉问他:“小和尚,你要去化缘?”
含辞点头“嗯”了一声。
金蕊问:“你是觉得我喂不饱你吗?”
含辞忙摇头,道:“不是的,金施主,你误会了。”
“你都喊我施主了,站在这里别动,金施主有赏。”金蕊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将“金施主”三个字咬得很重。
含辞听话地站在原地没动,他目送着栀黄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又看见一头大黄牛分散了人群,口里嚼着草根,慢悠悠地走过来。
过了一会儿,含辞才看见那头大黄牛身后拖着一辆木板车,像是由摊贩的手推车改装成的,一个额头上绑着粗布绳的汉子摇着一面小旗子,手作喇叭状放在口边,吆喝道:“丹阳一日游了啊!丹阳一日游喔!十个铜板一个人!人多优惠多!”
他走近了含辞才看清小旗子上写着的“黄牛观光团”,龙飞凤舞,好不潇洒!
没过多久,一阵风卷过来,一群人围住了那汉子和黄牛,是一群还未满二八年华的小姑娘,头上皆绑着同心结。
神曲有好些知名人士,为了方便拉帮结派,粉丝们便为各自的偶像确定了不同的应援物什。同心结是白芥的应援物。
在这一行当混得久了,汉子一看便知道,满面喜色地询问:“去紫藤萝瀑布啊?上车上车!今儿有个红人儿在那唱歌呢。”
“啊啊!那是我们家白芥!”一个小姑娘兴奋地喊。
她们你挤我来我挤你,不消片刻就将小小的木板车挤得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汉子无奈地爬到了牛背上,腾出了一块地儿,将钱往口袋里一塞,又吆喝了一声:“还有一个位置!要来要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