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好无损的萤丸安静地躺在原本只有一片细小碎块的地面,打成结的红穗结紧贴着黑色的刀柄,就像点缀在土壤里的一朵艳丽的小花。
“真的修好了啊。”
魔术师正在滋味复杂地感慨,他就看见蹲了这么老半天的蓝发青年终于动了:伸出手,把萤丸拿起,还有……
这家伙,还说了什么?
声音很轻,但梅林随后还是分辨出来。
三日月宗近说的是——
“欢迎回来。”
他这个人啊,心里在想什么,大多时候都看不出来。
好像一直都是笑眯眯的,遇到许多事情都泰然处之——换个意思,就是对许多事情都根本不挂心。
用外表隐藏的是无比任性的内心,或者说,他本来就是一把格外任性的刀,只不过见了他的人初时一般都会被他的外表所迷惑。
梅林早已经亲身领受过这家伙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任性和冷淡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对三日月宗近此时展露出的“在意”有那么一丝惊奇。
任性的刀,尤其在乎自己的同伴。
这或许就是相似又不似的他们,对比起来最明显的不似之处了。
梅林能够间接感受到,却无法理解这样的同伴之情。
“非常感谢你的帮助。”
梅林:“?”
他正对这句感谢是不是跟自己说的产生一定的质疑,就见站了起来的三日月宗近转身面向他,映入眼中的表情,果不其然,又是笑意盈盈。
三日月宗近(朝梅林伸出手):“然后,嗯?”
梅林:“还有什么然后?”
三日月宗近就是不把手收回来:“你觉得呢?”
梅林与他对视:“……”
三日月宗近:“鞘。”
梅林:“……啧。”
在短暂的无声对峙后,花之魔术师恶作剧失败,很是不爽地把自己私藏下来的刀鞘丢给了三日月宗近。
三日月宗近接住,只听闻哐地一声脆响,把完全复原的长刀归鞘的动作麻利而帅气。这一幕要是被外面的女士们瞧见,怕是会有不得了的事件当场发生。
触景伤情(?)的魔术师心头又浮现出了那一点点不爽,虽然他面上没表现出来:“好了,你的同伴找回来了。然后呢?”
“还有什么然后?”三日月宗近用梅林说过的话反问他。
“找回了你的同伴,你如愿以偿,不是该走了么。”
梅林的语气显得理所当然,因为,他们的“交易”本应如此。
三日月宗近如愿找到了萤丸,按理来说,他就该走人了……
——可是。
“哈哈哈~抱歉,虽然梅林阁下你不想看到我,但我目前还没有离开的打算。”
“啥?!”
三日月宗近义正言辞:“我和阿尔的约定还没有完成。既然答应他,在找回他的Caliburn之前,我就是他的剑,那么,现在当然不能走呀。”
“这话,你居然是认真的?”不知为何,梅林的惊愕比方才还要明显:“难道你不知道,Caliburn——”
后面的话音忽然戛然而止。
魔术师的紫眸中闪过了一丝在乐园中不应存在的Yin影,与蓝发青年目光交触的短暂刹那,两人皆隐藏下了彼此间心知肚明的信息。
算了,那就当做什么都没说吧。
老狐狸们默认方才无事发生。
“走吧,该走了吧。事情办完了,亚瑟还在外面等着。”
阿尔托利斯没有跟他们一同进入阿瓦隆,梅林也没把十几年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嗯,走了。”
登上将穿破迷雾屏障去往外界的小独木舟前,带着一把长刀的三日月宗近额外回了一次首。
遥远之处,花海成为了摇曳的缩影,如色彩斑斓的花瓣悄落于深蓝色的幽潭中。
被花海掩埋的少女长眠于此。
不过,这是提前到来的安息,而不是终结。
她的半身,另一个“亚瑟”的故事正在继续。
在看似遥远的未来,他们定会在此地重逢。
*****
被老师和爷爷无情地丢在外面的阿尔托利斯,终于在太阳再度升起的第二天清晨,看到了从林间沼泽深处悠悠滑来的小船。
他独自守在未被沼泽吞噬的小岸边,迎接有两日没见的同行者,态度一如既往的好,没有半点埋怨。
“早上好,老师。早上好,爷爷。”
问候完。
随后……一眼看到了不在打招呼的范围内的陌生人,阿尔托利斯不免愣了一下。
那条窄小的独木舟,一共载了三个人。
多出来的这个人,是一个身高只到他腰间,年纪看着比他小多了的的白发小少年。
又是与英格兰格格不入的奇装异服,裤子短到离膝盖还有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