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声的离开喽,说啥大家伙都得去送送!”
眼瞧着这位崔老爷脸色越发难看,那车夫犹自夸个不停,旁边的人急忙打断车夫的话,叫他好生赶路便是。
车夫一腔说兴被打断,不情不愿的坐正身子,一扬车鞭,打了个脆响的呼哨,嘟囔道:“好嘞,两位老爷可做好喽,送完你们,小老儿还得赶回来送项大人呢。”
把人送到通平府城里,那车夫便迫不及待的掉转车头,撒丫子朝城门口奔去。两人再瞧城里,偌大的通平府,街上竟安安静静,很多铺子食肆都关着门,偶有一两家开着的,看门的也是上了年纪的老妪老翁,问起事情,话题左右还是离不开他们项大人离任的事,念念叨叨,反反复复,全是项大人的好。弄得俩人颇为不自在,那崔老爷更是面色沉郁。
“博之,随我一同去城门口瞧瞧吧。”
“崔正堂?”
这位崔正堂,不巧,正是之前任职曲州六年的崔进学,离任前还和项渊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如今他途中路过曲州,瞧着和他在任时破败萧条的曲州如同天差地别的县中情景,心底始终激荡难平,为此他定要来通平瞧一瞧,却不想竟遇到项渊离任,而且是这样万民含泪不舍的送行。联想之前他离任曲州孤身一身上路时的形单影只,与眼前此景一对比,竟然分外可怜可叹。
两人赶到城门口,正巧遇到车夫口中的项大人亲自出来劝说百姓回去,不要再相送,并且严词拒绝收受他们的程仪。马车内,一个虎头虎脑,双眼晶亮有神的幼童探头出来,对着人群笑得嘴里几颗米粒般的小ru牙都清晰可见。
“哎呀,项大人,便是你不收,也得替咱们小公子收下吧。我们都是给小公子的,你可不能就自个做主不收啊,瞧,小公子喜欢着呢。”
那幼童抓住离得最近的一人手里提着的烤鸡,一边:“爹爹,有烤鸡,香香的,我们吃烤鸡啊,阿爹,出来,吃烤鸡。”
童言童语,逗得大家伙忍不住发出善意的哄笑。那被抓住烤鸡的青年激动的脸红脖子粗,临了嘴巴倒不会说了,只一味的把烤鸡往哪幼童怀里塞,磕磕巴巴道:“给,给你,都给你,好吃!”
崔进学神色复杂的瞧着前头其乐融融的欢送场面,想不通为何他也同样是真心为百姓做事谋利,怎么就从没得到过这样的待遇呢?难不成大家伙其实还是看在那项渊乃是当朝首辅林公关门弟子的份上才如此热忱?
若说崔进学只是心绪复杂些,那他身旁跟着他一起来通平府的,唤作博之的男人则是都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绪。
林博之怔怔的瞧着不远处被百姓层层包围的项渊,忍不住想起的,是在普济寺外的山路上,他和张彦扶起被人敲了后脑壳的项渊,继而又想到潜心社聚会,头一次展露出不同的项渊,再然后,便是两年前,彼时已是四品地方大官、面对他们却仍旧姿态自然的项渊。他想,不仅是他,也许整个潜心社的成员,谁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中曾被大家伙暗地里嘲笑的项渊,会站到如此高的位置,高到让他们便是仰望,都难以企及。
“走吧,来这一趟,我也算是服了气。不管如何,赢得百姓们真心拥戴,才算得是好官、清官。”
林宏跟在崔进学后头,朝城里走去。他知道崔正堂之前路过曲州,见着曲州如今百姓生活富足,安安乐乐的情景,忍不住就想来亲眼见见百姓口中时时念叨着的项大人。毕竟据说崔正堂之前可是在曲州任上足足呆了六年,六年间为曲州鞠躬尽瘁,也算Cao碎了心。却不料,不过三四娘光景,曲州百姓口里的青天大老爷,就成了别人,而记得他的人,寥寥无几不说,提起来,也只是叹气说:“崔正堂是个好的,可惜不能叫他们过好日子。”这么一句扎心的评论,刺得崔进学整晚辗转反侧,说什么都要来亲眼瞧瞧,不然,心底总是不甘心。
如今,可是甘心了。只不过,打击也有些大了。
林宏来了又走,项渊一无所觉。他好不容易从送行的百姓中突围出去,发冠歪了,袍子被扯松了,好好的新作的缎面鞋子,也被不小心踩了几脚。更可怕的是,袍子上本来坠着的香囊、竟然也被人扯了下去。项渊犹记得那扯了他香囊的老妇人,一面喜滋滋的下死力扯,一面抱歉道:“项大人啊,老妇就扯个香囊回去给我那小孙孙,以后保他也和项大人一样,中状元,做大官,做个好官!”
好家伙,被她这么一说,旁边听到的人登时跟开了窍般,几只大手蹭的全朝他伸来,项渊根本来不及阻拦,袍子上刚系的四个香囊,眨眼间就全被扯了去。后头得了信没抢到的,一个个眼冒绿光的朝他瞅,那架势,恨不得把他身上的袍子裤子鞋子也全拔下去。项渊生生打个冷颤,顿时什么也顾不得,逃也般的窜回马车,一迭声的叫宋大赶紧走。
后头传来大家伙善意的哄笑,直到走出去半里路,猛然间,从后面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喊声:“项大人,你是好官,大家伙会想你的!”
马车内,项渊忍不住shi了眼眶。对着媳妇和娃两双眼睛,项大人有些不好意思,掩饰般道:“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