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脸兴味的顺着项安珏(过了周岁,终于起了大名)手指的方向遥望,默默垂下视线。
这位项大人家的小公子,ru名叫壮壮,太子和他到的第一天,就听项大人的正君嗷的一嗓子喊:“壮壮,你要是再敢把青菜偷偷扔掉,阿爹就给你做一大碗过来!”当时墨书差点给跪。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很清楚,皇后没薨前,经常能听到皇后叫太子的ru名,壮壮,壮壮,今个壮壮吃什么了,玩什么了,明个壮壮读什么书了,识什么字了。不过自打皇后去后,宫里头就没人再叫太子ru名,见面全都是恭恭敬敬的口称太子殿下。项大人家的小公子也真是运气,太子得知他的ru名,不仅没下脸子,反而叫人家小公子管他叫哥!老天爷,便是皇后娘家那头的几个弟兄,也没见太子同他们称兄论弟的。
这位项小公子,简直是撞了大运,中了头彩。
太子挥开宋大,站在项安珏后头托着他,俩人露出相似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朝前头张望。
小舢板上的两家越吵声音越大,火气也是直线上升。
穿着明显寒酸一些的船工,打头的壮汉满脸横rou,手拿长杆指向对面,横眉立眼。
“呸!甭跟哥几个这儿装大爷,哥几个跟着大老爷拼刀子的时候,你们这兔崽子还不知道搁那吃nai呢!”
对面打头的钟三胖丝毫不怵,昂着头一脸轻蔑,反讽回去。
“不就是拐着弯说你们老了吗?哥几个年轻啊,你们不中用了、老了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呗,老胳膊老腿的,别到时候自个不当心跌一跤,却要跑到老爷跟前邀功,哈哈哈,这脸,不臊得慌?”
“你他娘的说谁呢?”
“说谁谁应呗。”
两头骂骂咧咧,若不是顾忌船还停在水上,怕是要立马抄家伙干到一块。火药味越来越浓,几番推攘,终于有人不当心掉到河里,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吃亏的一方红了眼,撸起袖子就朝对面扑过去,两艘小舢板顿时左摇右晃,两方人打的跟滚地葫芦似的,咕噜噜,大半都掉水里头了,便是掉进去,仗着水性好些,还没消停,你抓我挠,按着对方脑袋往水里头摁。
李启乾从没见过这么粗野的打架方式,顿时在拱桥上头看住了,一面看,还一面乐。项安玖也拍着小巴掌叫好,一面拍,还一面喊:“打他,打他。”李启乾被他逗得直笑,忍不住死劲揉揉项安玖毛茸茸的小脑袋瓜子,附和着:“对,壮壮说得对,就该打他,狠狠打!”
那头落了水的钟三胖瞧自个这头大半人都搁水里头,还被对方按着打,登时气上心头,扯着嗓子朝对头恶狠狠的喊:“你们别得意,这会子打了小爷,都给小爷等着,回头小爷就找我姐去,叫你们都跟许家湖一样,不听话的全都打死!老爷还能愁没人制盐了不成?!”
话喊得太大声,不管是正打架的还是周围看热闹的,全听得清清楚楚。周围静了几秒,之后就有人喊出来:“许家湖真的打死人了?”
“听说死了好几个呢,这会还叫差老爷们围着不叫进出呢。”
那钟三胖喊出来后立马就悔得肠子都青了,脸色也跟刷了白粉似的,丁点血色都瞧不见。
他那个给人做小妾的姐姐早就私底下嘱咐过他,这事千万别在外头提起来,不然可要倒大霉的。怎么办,怎么办,他咋就一时嘴快给嚷嚷出来了!
钟三胖手忙脚乱的爬上他的小舢板,货什么的也不整理了,也不管人到没到齐,兔子一样窜出去跑不见身影。
另一头跟他打架的也全都一个个连爬带滚的扒到船上,也不停靠,居然掉转船头原路回去了。
李启乾沉着脸,慢慢直起身,耳朵里还听见看热闹的人在悄悄议论许家湖的事。
盐工闹事。打死了五六个盐工。差役把村子围了。市面上盐价贵了十几个铜板。张家港那头红火起来。
李启乾从小受的就是帝王教育,只零星听了这么一耳朵,心里头却转了几个弯。默默把他在宫里计划出行时私底下研读的三地情况在心底过了一遍,脸色越发不好看。
“走,咱们去瞧瞧。”
墨书:(⊙o⊙)…
殿下,您是想去哪瞧?
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李启乾大步走在前头,转眼下了石拱桥,到下头人群聚集的地方,拉住一个谈兴正浓的小贩打听许家湖的位置。
那小贩也是个眼利的,瞧着李启乾穿着不一般,登时吓得脸都白了,连说不知道,转身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旁边议论纷纷的人群见状,除了脑子特别憨直的,全都面露惶恐,干笑着迅速散开,只少顷,刚刚还热热闹闹的停泊口,登时像残风卷落叶般走个干净,徒留一地乱七八糟的菜叶子、烂果子。
李启乾气得心肝肺疼。
“走,孤,我就不信,偌大的河间府,问不出许家湖!”
第86章 赏菊宴
富贵站在外头,听里面屋里传来一阵娇俏的笑声,还有高都头滑不溜丢的声音,暗自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