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聚焦。
安朝昀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他对于打击的承受能力已经比之前要好,不至于像那天一样抱着岚沉水惊惶而不知所措,但随后他恨恨的想,真应该抢在岚沉水前面杀了虞烬,为什么自己不能够,弱到需要岚沉水保护。
梨央这几天忙于重建百草观的花木,着实疏漏了自家师尊,也着实给了某人可乘之机。
安朝昀定时定点的溜进岚沉水的居室,像个小哈巴狗一样围着岚沉水团团转,端茶倒水,鞍前马后。
起初岚沉水卧床不起,倒也没有太多需要他做的事,他就欺身坐在岚沉水的床边,握着一缕白发细数沉水上神的头发丝,打心眼里觉得这样任人摆布的岚沉水很是可爱。
——此等行为可以说是非常无聊。
安朝昀只知道他一刻看不到岚沉水就生怕他下一秒死了,因而提心吊胆,吃不下睡不着,还不如就这么赖在百草观里。
岚沉水的聋和瞎持续了十余天,医仙们送来各种丹药,悉数吃下去便渐渐恢复了七八分。
他终于能模糊的看见和听见一些事,清晨醒来时特意留意了一番,发现梨央端着茶盏走进来,恭恭敬敬的放在不远处的桌案上。
岚沉水望了他一会儿道:“过来扶我。”
梨央受宠若惊,忙不迭的凑过去托住岚沉水的手肘。
接触的一瞬间,沉水上神浑身明显的一僵,尴尬的将手抽了回来:“算了,你忙别的去。”
随着岚沉水的恢复,大椿神木自行扎根入土,枝叶再次生长,亭亭如盖。
安朝昀灵活的钻进树洞,探头。
果不其然,和他所料想的一样,岚沉水今天能听能看,险些就暴露了,安朝昀在心里使劲的嘚瑟,觉得自己聪明绝顶,料事如神。
眼下沉水上神轻袍缓带,踽踽而至,竟没要梨央搀扶。
安朝昀看他单薄削瘦,生怕他跌一跤给摔坏了,扒住树洞的边缘蠢蠢欲动。
但他克制住了,清楚的知道岚沉水已经不能任他为所欲为了,干脆勾着脖子密切的观察。
梨央话痨病犯了,叨叨了一早上,义愤填膺的辱骂着撬开大椿神木根底的魔头,岚沉水听不大真切,就觉得耳畔嗡嗡的,脑仁都疼。
他这几天得以静思,便一直梦见想见从前虞烬还在的时光。
虞烬,玄周,岚沉水,三个人是怎么遇见的,已经是太久太久之前的事了,谁都记不清晰,一如许多的神仙都早已忘却自己飞升前究竟是怎样的人。
三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在修炼这条路上总能遇见,同一座山,同一个村落,同一条吊桥,同一群敌人。
虞烬说:“天要让我们在一起。”
虞烬说:“但是我还是想好好的娶个媳妇儿。”
虞烬说:“思来想去不如我们结拜吧!”
......
虞烬蓄了一撮短须,颇有豪侠气质,但所作所为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他手舞足蹈的冲过来要抓岚沉水的手:“岚沉水!我有儿子了!我当爹了!!”
岚沉水巧妙地避过,虞烬大为扫兴,一腔热忱必须要找人肢体接触的发泄一下,又转头奔向正在练剑的玄周,把他剑夺了往旁边一丢,完全不顾玄周铁青的脸色,抓着玄周的手腕晃来晃去:“玄周!!听到没有!我当爹了!!阿静给我生了个儿子!”
岚沉水一手掩口笑道:“恭喜恭喜,你这胡子是怎么回事?”
虞烬道:“阿静喜欢我留胡子。”
玄周死命的想挣脱的爪子去捡自己的剑,一直未果,咬牙切齿道:“成天就情情爱爱,这般不求上进,还怎么修炼,怎么飞升?”
“飞升有什么好?”虞烬满不在乎道:“你修炼了,飞升了,能有儿子吗?能当爹吗?”
玄周:“......”
岚沉水忍着笑道:“的确不能。”
“那还是比不上我的。”虞烬得出结论。
玄周怒道:“对牛弹琴,放手!”
.......
虞烬从前并不是这样的。
他可以奋不顾身的为玄周挡无上劫,可以像个傻子一样在自己和玄周争吵时笨拙的打圆场,即便知道会两边都不讨好。他会在飞升以后为了一个人类女子频频下凡。
他永远记得那天玄周应战白骨坛,搏斗数日攻克不下,天劫却不期而至。
晦暗的苍穹业火高悬,盘踞如龙,俯冲而下。
岚沉水声嘶力竭的喊玄周快走,然而玄周血性上头,死也不肯半途而废,千钧一发的时刻,虞烬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以rou身替玄周挡下了天雷地火。
他凡人的血rou在烈火中熊熊燃烧,逐渐脱了人形,最后连骨头也化成齑粉,玄周呆住了,他不顾灼伤的痛苦,扑过去想要抓住虞烬最后的骨骼,却发现此刻他即便有再强大的力量也保不住那熟悉的轮廓,哪怕一时半刻。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