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出来:“同性恋,你儿子和那个叫许言的男孩是同性恋人关系。”
余砚对人类的道德lun理观念没有任何共鸣,传统的迂腐思想和新异的开放作风对他来说都一样,不轻不重得就像房中的家具一样,只不过是摆设。
所以他说这句话并没有任何歧义,只不过是出于职业要求,习惯性地总结经常让他头疼地人类关系。可即使语气再平淡,也还是刺激到了林宗海这个做父亲的中年男人。
“你不要乱说。”林宗海绷起脸,严肃地转过头看着余砚,一本正经解释道:“我儿子只是玩玩而已,他从小到大就叛逆,越不让他做什么他越要做,抽烟喝酒,打架泡吧,跟各种女生谈恋爱,现在玩腻了就找男孩子谈,他年纪轻,贪一时新鲜,等过了这阵子又会去追求其他的东西,没什么好奇怪的。”
“那你为什么这么激动?我只不过是说同性恋这几个字而已。”余砚没想到沉默良久的他,会说出这么一大段反驳的话。
林宗海对“同性恋”这三个字异常敏感,皱着眉用训诫的语气道:“你知道同性恋是什么吗?我儿子很正常,他不是同性恋。”
“好吧。”余砚不打算继续在这上面争辩,转移话题道:“你说林傲羽叛逆,原来就指的这些?”
“这些还不够多么?我这两个儿子,年龄差得远,性格也不一样,却没想到是这个大的,常常不让我省心。”
“你是他的父亲,他的话他难道一点都不听?”
林宗海的脸上浮起一丝苦笑:“如果他愿意听,那就不叫叛逆了……”
余砚突然明白过来:“你和林傲羽的关系不好,就是因为这个吧?是不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变好,变得不叛逆?”
“要他改变,那比登天还难。”
既然这么难,就只能换一种方式了。余砚抱着说服对方的想法,劝慰道:“你这么清楚他的性格,知道他不会轻易改变,为什么就没想过转变一下自己的想法,试着理解他?反正他只是年轻贪玩,等再大一点,就不会继续这样子了。”
“对,我之前的确是这样想,以前他只是玩玩,只要不闹出大事就行。可是谁知道,这小子居然跑去找男生瞎混,如果我再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可不能这么由着他。”
“可是,我觉得林傲羽和这个叫许言的男生,不像在瞎混。”余砚说着把目光转向沙发床上的男孩,月光描绘出他朦胧的轮廓,他看起来睡得十分安心。
余砚的话突然使林宗海沉默,他也跟随着望向酣睡中的许言,半晌,他才突然说:“就是因为这样,才更不能让他错下去。”
“你早就知道了?”
“去世之前就知道,也因为这个事跟我儿子吵过几次,他根本不听我的话,说什么都没用。”
“所以你们因为这个关系恶劣。”余砚开始想,要怎样才能化解这对父子的隔阂。
林宗海没回答,余砚当他默认了这个说法,灵机一动,因迅速找出目标亡灵的症结而感到一股少有的干劲,主动请缨道:“我来帮你,说服林傲羽让他离开许言。”
“你?”林宗海这才主动打量这个来历不明的非人类,月光下那张稍显稚嫩的脸,看起来跟自己小儿子林傲水的年龄相仿,不禁充满疑虑:“你不行,你说服不了我儿子的。”
实际上余砚也没有把握,他把目光一转,指着沙发床上满脸恬静的人,道:“那我就去说服许言,让他跟林傲羽分手,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了。”
——也能顺利地离开人界了。余砚在心里这样说,默默看了一眼身边从进门沉默到现在的上司,对方似乎也一直在注意他的动静,难得地回以一个略带温度的鼓励眼神。
“这个事明天再说。”林宗海沉思良久,犹豫不决地做出这个决定。
“明天?”余砚看着漆黑的夜,想着不过几个小时便会到明天,明天会有什么变化吗?
“明天……是出殡的日子。”
林宗海走出结界,站在阳台和客厅之间的落地窗旁,他高挺的背影挡住了一片明亮,月光像纱幔滑落在他的肩头,沿着淡蓝色光晕铺向室内,深棕色地面射出通透的反光,在纯粹得接近失真的光亮里,找不到一丝半点的Yin影。
“对了,你说自己是从冥界而来,是来带我走的吧?”林宗海突然转过身问。
余砚回答道:“没错。”
“去哪里,冥界?”
余砚摇摇头,没说话。
实际上,如果对方继续再问下去,余砚会告诉他——你的灵魂终将消散,在对尘世毫无留恋后。
这是冥界执掌生灵万物所定下的优胜劣汰的法令,生前所事就像一个连串相接的数学题,仅用简单的加法和减法去计算人类的一生。是否出类拔萃?是否天赋异禀?是否对社会乃至世界有所功绩?这些都将成为正负的判断标准。最终,留下超群出众,有所建树的亡灵,而那些普普通通,劳碌无为的凡夫俗子,等待他们的,将是时间停驻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