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显然对方才的事情颇有微词,“先前我就听说已经跟焦家退了一回婚事,现在又闹了这一场,虽然是有人蓄意为之,但到底对傅家的名声不好……”
“你现在既然是傅家的家主,就该顾全傅家的名声,不可任性妄为!”
“哦?”傅湉微微侧脸,脸上的笑意冷下来,手上的酒杯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那四叔觉得该如何顾全傅家的名声?”
桌上其他人脸色一僵,显然察觉了傅湉不悦,有人给傅正德使劲打眼色,但喝醉的人没有半点察觉。
傅正德跟傅有琴是同辈,两人的曾祖父是亲兄弟,各自成家后傅有琴的曾祖父继承了家业,傅正德的曾祖父则去了庆阳经商,后来就在庆阳扎了根,只在年节祭祖时才会回来一趟,论起来傅有琴还得叫他一声堂兄。
旁支里算起来,过的最好应该就是傅正德这一支,因此说起来话也更加无所顾忌。
尤其是喝了酒后,傅正德更是肆无忌惮,“你四叔母那边倒是正好有尚未成亲的后生,我让你四叔母去撮合一下,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们总不会介意名声好坏。”
傅湉都快被他气笑了,但他越是生气,脸上的表情越是平静,“四叔的好意心领了,只是家姐通晓诗书礼仪,才情卓绝,怕不是随便哪个犄角旮旯里拎出来的都能配得上。”
傅正德脸色一僵,“你未免太过自大了些。”
傅湉站起身,目光冷然,“傅家家大业大,就是自大又如何?家姐的婚事不劳四叔费心。”
傅正德被他噎了一下,还想说什么却别旁边的人拉住了,其他人出来打圆场,换了个话题才将事情揭了过去。
没有心情再跟这些人周旋,傅湉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席,让闻吉过来招呼客人。
直到第二日这些人离开,也没有露面。
虽然说的是少爷不胜酒力,但是众人心里明镜儿似的,必然是昨晚的事情得罪了这位新家主,人家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
过了一晚上,傅正德酒也醒了,但他向来自视甚高,要不是四方镇傅家好歹是主脉,就傅湉这样ru臭未干的小儿,他根本不愿搭理。
“走吧,难怪这些年主脉只能蜗居在这小小的四方镇,真是后继无人呐……”
其他人摇摇头,没有搭理他,各自上了马车离开。
而“不胜酒力”的傅湉,则溜溜达达的去了傅书月的院子。
母子两人显然是一样的心思,傅有琴一早也在傅书月的院子里,母女两人正在园中的亭子里煮茶聊天。
见傅湉也来了,傅书月给他倒了杯热茶让他暖暖手。
见她神情间没有郁结,傅湉干脆也没有提昨天的事情,就坐下来三人一起喝茶。
喝过几杯茶,傅有琴才小心的提起了婚事,“前些日子不少媒人上门提亲,我挑了挑,留了个几个还不错的,你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
“要是没有合眼缘的,也不着急,再慢慢看。”担心女儿误会,傅有琴赶紧又加了一句。
傅书月泡茶的动作顿了顿,没有接那些名帖,轻声道:“娘,我想再等等……”
见她连名帖都没有接就拒绝了,傅有琴叹了口气,到底没有勉强。
冬至过后,天气越发的冷起来,离着年节也越来越近。
杨大石带着官府里的人,没两天就找到了藏起来的闻则明,据说人竟然是在西山头的山洞里找到的。
跟他一起找到的还有一包金银细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拿着这些钱没有离开四方镇,竟然摸到西山头悄悄藏了起来。
傅湉总觉得他留下来另有目的,难得抽时间去了一趟监牢探望他。闻则明是杀人要犯,被关在最里头的牢房,光线昏暗,还隐隐泛着难闻的臭味。
他缩在监牢的角落里,看见傅湉时就疯了一样的扑上来,嘴里恶毒的咒骂着。
傅湉隔着一层栅栏跟他对视,眼中没有情绪,“你的刑期已经定了,就在后天。”
杀人偿命,闻则明母子被判处斩立决,行刑时间就在后天午时。
一句话就让闻则明委顿下来,他萎靡的跪在地上,嘴里喃喃的念叨着,“不该是这样的……该死的是你们母子……不该这样的……”
傅湉心头一震,目光近似冷酷的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闻则明疯了一样从栅栏缝隙里伸出手想抓他,身上铁链撞击发出刺耳的声响,“闻家是我的,你这个窝囊废早该死了!你是怪物……你是怪物……我要告诉他们,让他们烧死你!闻家就是我了哈哈……”
“你疯了。”傅湉压下心头的震惊,面无表情道。
狱卒显然是习惯了,小心翼翼的给他解释道:“从进来开始就这样了,总说疯话。”
傅湉绷紧下颌,藏在袖子中的手心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他冷淡的点了点头,镇定的转身离开。
在他身后,狱卒不客气的抽了两鞭子,闻则明吃痛的缩进角落里,想起来自己在山洞里做的